这位扫黑英雄的离去让一座城流泪

央视网

“昨天，一个人守护了一座城；

今早，这座城送别这个人。”

宁德人朋友圈里刷屏的这句话，

是对杨春最好的评价。

宁德空气清新、生活悠闲，

岁月静好，并不是理所当然，

而是有人默默负重前行。

在市民的平安背后，

这个福建省宁德市公安局

蕉城分局原副局长，

却经历了那么多生死一线的时刻，

他破获了数量惊人的

大案、重案、要案、难案，

打响了宁德扫黑除恶的第一枪，战绩彪炳，

可很多民警平时不是叫他“杨局”，

而是叫他“春哥”。

杨春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

他能记住每位民警的家庭状况，

有一副热心肠，喜欢给单身民警介绍对象，

可让下属念念不忘的，

更是春哥像山一样的守护。

从警28年，

他人生剧的关键词，

一遍遍是“危险”。

追踪涉嫌杀人后逃跑藏匿的吸毒人员，

在同手持两把大刀的嫌犯紧张对峙时，

春哥伸手把新入职的蒋昌明拉在身后。

制服了嫌疑人后，蒋昌明问春哥，

前面那刀砍下来怎么办？

杨春说，你看我这个块头，挨两刀没事，

你那个瘦的，砍一刀就受不了了。

遇到持枪嫌疑人驾车暴力冲卡，

他推开下属；

进入满是煤气的现场侦查，

稍有不慎就会爆炸。

不管是担任刑侦大队长还是副局长，

每遇险情，杨春总把下属挡在身后。

1

暖男倒在了办公室

冰冷的地板上

“春哥身形魁梧，

我们一直觉得，他不会倒。”

没想到，像山一样护着下属的春哥，

就这样倒在了战友面前。

这是他生前最后48小时的行程，

一如往常——

前一天上午，他到检察院、法院

协调涉黑案件；

下午，他慰问困难民警，

督导春节前安全防范。

20时，他召集“8·1”涉黑案干警

布置调查。

21时，他在办公室签批

犯罪嫌疑人追逃手续。

21时至23时，他召集扫黑队民警，

起草组建“8·1”涉黑案

联合调查组计划。

2019年1月23日，

连日超负荷工作的杨春，

凌晨，在单位值班时突发心肌梗塞，

倒在办公室冰冷的地板上，

年仅49岁。

就在这最后的48小时里，

他还挤出时间审批了74起

案件的法律文书。

杨春倒下的那天，

正好是全国扫黑除恶专项行动

开展一周年。

其实，2018年夏天，同事就发现，

杨春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手总是不停地戳胸口。

他跟同事说，老觉得胸口不舒服。

同事劝他去看医生，但他实在忙，

拖过了一次又一次看病的时机。

去世后，在整理他的遗物时，

姐姐杨丽发现了一份2017年的病历。

“患者拒绝”这四个字非常刺眼，

姐姐看到时，简直心都碎了。

弟弟明明知道自己病得多严重，

可他却一次次推迟了治疗的时间。

总觉得自己还能熬一熬，

这一熬就是一年多的时间。

他起码有三次可以生的机会：

第一次，姐姐劝他去检查心脏，

可他说，扫黑除恶工作刚铺开：

“我现在要是请假，

那不就是撂挑子嘛。”

第二次，是2018年5月，

姐姐惦记他生病的事儿，他推脱说：

“‘上汽’项目工作正缺人手，

下次有时间再说。”

第三次，是2018年10月，

姐姐催得急了，他这才答应：

“姐，这次收网了，我一定去。”

可谁也没想到……

杨春平常特别孝顺，

只要他有时间，就会常回父母家看看，

陪他们说说话、去海边散散步。

后来，他忙于扫黑除恶，

只好托姐姐去取药，

爸妈的每一项药，他都跟医生沟通好了。

虽然他看起来五大三粗的，

但是特别心细，

家里什么事儿都安排得特别妥帖。

姐姐到现在，

都没办法接受弟弟已经走了的现实，

她不敢想，只要一想，

心就疼得没办法呼吸。

“春啊，我的春呢？”

是儿子走后母亲最常念叨的一句话，

家人们骗她说，杨春去国外维和了。

13岁的女儿还坚持给爸爸发微信：

“爸爸，今天是情人节，

我替你买了玫瑰花给妈妈。”

他是个好儿子、好弟弟、好丈夫、好父亲，

但他更是个好警察。

杨春和妻子黄芳

2

他便衣入虎穴

把涉黑团伙连根拔起

深夜路经扫黑队的人，常可以看到：

扫黑队员默默对视着宣传栏上杨春的照片，

或者蹲在春哥照片下抽烟。

“他是我们的主心骨，生前是，现在也是。”

每当遇到棘手的案子，

扫黑队员往往会轻轻擦拭杨春的照片，

清理一下上面的灰尘，

“跟春哥说几句话，弟兄们心就安了。”

仅仅宁德扫黑第一案，

案情卷宗就有160卷，

摆放在地上近一人高，

每一段记录都意味着他和战友们的付出。

任务重，人手少，只能加班来补，

杨春给扫黑组干警们定了个规矩，

一周有6天，得每晚7点半准时碰头，

白天办案，晚上研判案情，

周六晚上才留给家人。

杨春家离单位不到1000米，

但他总是陪着同事们一起加班，

有时候甚至一周都没回过家。

他已离世半年多，定下的规矩，

扫黑队员们还在默默遵守。

“加班到凌晨常有，到天亮也不奇怪。”

扫黑队民警巫迪知道

蕉城深夜哪家的粥最香，

凌晨四点哪家的包子最好吃。

时至今日，战友们还保留着一个习惯，

每破获一个案子，

依然第一时间在工作群里@春哥。

他一次次用脚步丈量大地，

把一个个黑夜当成白天来用。

2017年12月，

一封举报信，送到杨春面前。

他敏锐地察觉到，

这极有可能是一起有组织的涉黑案件。

这个团伙在古溪村开设赌场、打架斗殴，

小混混到处收保护费、敲诈、勒索，

气焰十分嚣张。

有人报警，就会被打击报复，

这让他们的臭名越来越大。

为了说服举报人配合调查，

杨春经常穿着便装，

开着私家车夜访古溪村，

50多天里，杨春带队

调查走访群众500余人次；

拟出调查提纲、询问提纲8万余字；

文字证实材料1万余页，

整理装卷50余卷；

拟定的审讯计划130余份5万余字，

形成起诉意见书近3万字……

古溪村是一个典型的城中村，

外来人口多、街巷逼仄、密如蛛网，

地形堪比电视剧《破冰行动》中的塔寨。

杨春甚至调用了无人机绘制地图，

只为确保抓捕行动万无一失。

古溪村一案

共计抓获涉案人员66人，

破获个案33起，

一举将该涉黑组织连根拔起。

这是扫黑除恶专项斗争以来，

福建闽东地区破获的涉黑“第一案”，

也是宁德市历年以来，

侦办速度最快、

涉及个案最多的涉黑案。

如今，古溪村已经见不到

黑社会的身影，

村民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

3

外表粗犷心纤细

硬汉神探破奇案

他不仅是一位铁血英雄、

一位冲锋在前的雷霆汉子，

通过一个个天方夜谭般的探案卷宗里，

我们还能看到杨春的另一面。

外表粗犷、心细如发，

神探刑警、屡破奇案。

2016年8月7日，宁德市民上山晨练时，

发现一男子昏倒身亡、

脸发青发紫、死因成谜。

法医初步检验发现，

死者手臂上的伤口疑似被蛇咬伤，

中毒现象也很明显，

符合蛇咬致死的特点。

这个地方经常有蛇出没，

围观的群众也一直在议论可能被蛇咬。

结合现场发现的

啤酒瓶、情书和戒指等物证，

民警分析该男子系为情所困，

上山喝酒发泄时被蛇咬伤，属于意外死亡。

周边的监控视频也证实，死者是独自上山。

一时间，所有线索都表明这是“意外”。

医护人员、家属都认为是一次意外。

然而，死者是已婚，

那现场的戒指是怎回事？

情书中提及的情人“茜”又是谁呢？

杨春始终觉得，

这件事并不像看到的那么简单。

那一次，杨春顶住所有压力，

要求民警在全市和互联网上进行排查，

一定要把所有疑点排除掉后，才能结案。

在杨春的坚持下，

一条新的线索浮出水面——

民警找到卖戒指的淘宝网店，

发现购买戒指的另有其人，

并查实此人与死者妻子时常深夜联系，

有不正常关系嫌疑。

杨春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确定：

购买戒指的男人“就是凶手”。

当民警顺藤摸瓜侦查下去，

果然发现他的作案动机和作案工具。

原来，陈某是死者妻子的情人，

他为了长期霸占死者的妻子，

购买了蛇毒、针筒等作案工具，

事发当天，陈某将死者骗到山上，

持刀逼他喝酒，又对其注射蛇毒，

又伪造出死者为情所困，醉酒意外的现场。

现场遗留的戒指、情书，

包括情书中所提及的“茜”都是伪造。

杨春让这起蛇毒杀人案真相大白，

这成为全国首例将蛇毒鉴定

引入司法审判程序的案件。

侦破命案，是刑警的天职，

也是对案件中逝去的生命最好告慰。

近10年来，

杨春指挥、参与主侦的命案

破案率100%。

4

他战绩卓著

却战功寥寥

洪口碎尸案、莲峰桥杀人案....

从警28年，他这样的破案故事还有很多，

可回放杨春的人生，

他几乎没有接受过采访，

能看到的影像都是在办案现场。

28年来，他参与、组织侦破

3150余起刑事案件，

抓获犯罪嫌疑人1830余名，

其中近10年命案破案率

更是达到了100%。

然而，当他离开后，人们却惊讶地发现，

他获得的个人荣誉却寥寥无几，

只有10年前的一次个人二等功、

两次个人三等功。

这位战绩卓著、战功寥寥的无名英雄，

背后又有着怎样的隐情呢？

他不是没有立功机会，

是将太多的立功受奖机会

让给了战友。

记得2006年6月，时任中队长的杨春，

带领侦破一起特大盗窃小轿车案。

在宾馆抓捕主犯时，杨春蹬开门，

胡卫清扑向主犯身上时，

慌乱中只觉得对方抓了什么东西，

是杨春冲上去，一脚踩住嫌犯的手，

上铐后，胡卫清才发现，

疑犯握着一把已上膛的枪，有5发子弹。

这起案件从经营、收网、预审，

到追赃、返赃，

所有工作杨春亲力亲为，

但在报功时，

他却向上级推荐说胡卫清功劳更大，

将立功的机会让出来。

有许多次都是这样，

分局党委研究推荐他立二等功，

甚至一等功，

但他说底下的兄弟们干活最辛苦，

该给他们。

坚决将功让给了底下的骨干及民警。

干惊天动地事，

做隐姓埋名人。

在杨春的带领下

蕉城分局刑侦业务考评连续12年，

全市第一。

他话语不多，却是战友们最可靠的依托，

黄好雨的爸爸是一名警察，因中风残疾，

从住院护理、联系手术、术后康复，

都是杨伯伯跑前忙后。

从订婚到找酒店、办婚礼，

都是杨伯伯在帮忙操持，

婚礼有一段路，需要父亲牵着女儿走，

坐在轮椅里的父亲沉默了，

杨伯伯就说，我牵着咱闺女走，你看行吗？

哪怕婚礼上的一个细节，

杨春都替小雨考虑到了。

这份牵手的温暖，永远留在手心。

杨春心里总是装着别人，

却唯独忘了自己。

他倒下了，

没能见证同事们崭新的战果，

也没能留下一句对家人的嘱托。

5

肝胆相照

春哥一路走好

肝胆一词，

福建人常用来称呼

最知心、最可敬的朋友，

视杨春为“肝胆”的人很多，

在他离开的半年多的时间里，

很多人都还在用不同的方式思念着

他们的“春哥”。

有人认为，信仰和忠诚很抽象，

在杨春身上，

你可以真实地看到信仰的力量，

它比磐石更坚硬。

他是像大山一样的硬汉，

关键时刻他顶得住、遇到危险他带头上，

他用柔软的心照顾着身边人，

像大山一样包容而付出；

他守护一方安定，

像大山一样护着一方水土。

▼

在《时代楷模发布厅》的舞台上，

中共中央宣传部副部长梁言顺

为“时代楷模”颁发奖章和证书，

该荣誉由杨春的妻子和姐姐代领。

生前，杨春最喜欢的一首歌叫《是否》，

一些队员还将手机铃声设置成这首歌。

在歌声中，让我们跟这个硬汉道别：

“是否这次我将真的离开你

是否这次我将不再哭

是否这次你将一去不回头

走向那条漫漫永无止境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