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荣敏的写作
2008年5月11日:在白荣敏散文朗诵会上的讲话
十几年前,我在文联协助薛宗碧主席和谢瑞元主席等编辑《太姥山》报,那时,有两位沙埕的作者特别引起我们的关注,一位是白鹭,他的诗歌既有海的辽阔也有看海人的感伤,总是能打动我;另一位就是白荣敏,他专写散文,文字功底好,文章结构完整,层次很清晰,更重要的是,他文章中那浓郁的乡情和真切的亲情,让我们在编辑过程中,一咏三叹,确实感受到一种阅读的快乐。
荣敏写于1996年的《回家做客》是我很欣赏的一篇作品。母爱,是散文中几乎永恒的主题,诞生过无数名篇佳品,正因为如此,后学者要想写好一篇关于母爱的散文,尤其显得艰难。不企图惊天动地,只求得如何在平易质朴中震撼人心,描写母爱最忌的就是造作和肤浅,而荣敏的这篇散文就很好地做到了这一点。许许多多的细节沉淀在那里,慢慢地发酵,终酿成芳香的酒,沉醉自己也沉醉了别人。
写于1998年的《外公》和《耕作人生》,也很让我激赏。荣敏的外表似乎有点严厉,话不多,但份量不轻,可是通过他的散文,我却认识到他内心情感的细腻和温柔,一个个看似不起眼的生活碎片,只因了心的真诚,无须刻意雕琢,便闪闪发光,令人过目难忘。
同样完成于1998年的《小河》,是荣敏集子中唯一一篇袒露少年情怀的作品,这篇文章让我们看到了作者内心世界的另一面,也让我们看到了作者写作才华的另一面。那些文字优美而又清新,闪烁着诗的辉光,小河无声地流淌,一点纯真的朦胧,藏在心灵的某一个深处,悄悄地美丽着平淡无奇的人生。
在他那个时期的作品中,充满了淳朴的感恩和对美好生活的期待,不着力展示儿时的艰辛,而是从艰辛中品味出人性的真善美,我想,当时编辑部里的所有人都有和我同样的感触。
时间渐渐地过去,少年慢慢地长大,走得远了,站得高了,见得多了,想得也深了。读荣敏进城以后的一些作品,文字更娴熟了,也更加关注身外的世界,行文中显然多了几分睿智,议论时也会很好地把握尺度,但客观地说,我还是更喜欢读他那些年的作品,或许是因为我的生命旅程中,除了短暂的上山下乡经历外,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城里人,所以,我所陌生的乡村生活更容易让我产生兴趣。
当然,那篇杜鹃啼血的《想念瑶瑶》和真正发自肺腑的《虔敬的回忆》除外。那样的文字,作者捧着一颗心在写,你也只能聚敛心神去读,和作者一起唱着哀惋的歌,一起泪湿青衫。
今天参加这样一个散文朗诵会,心里特别地有些五味杂陈。我们日常的生活或许都过于琐碎且有点庸俗,不知不觉中,人也变得随波逐流起来,惟有在静静的阅读和偶尔的灯下写作时,还能够惊喜地发觉自己的内心深处,居然有着一份诗意,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梦,那一刹,你不由自主地有些心痛,为自己,也为所有逝去的时光。第二天,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时,才感觉自己的精气神总和别人有些不同的地方,并且为了那一点点的不同而悄悄地骄傲。
所以,谢谢这个朗诵会,谢谢荣敏。
2015年12月1日:时隔七年后的话
这一次,改版的《太姥山》杂志要重点推出荣敏的一组散文,我又把七年前的那篇文章重新读了一遍,当初的感受,并没有因为七年的时光流逝而黯淡。然而,荣敏的散文创作在这七年中却有了很大的变化。我不是指他逐渐成熟的文字表达能力和技巧,那些固然重要,却不足以让我感叹,真正触动我的是,他的文学触角,深深地扎进福鼎、或者叫闽浙边这一小块地域的人文历史中,七年间锲而不舍,在文史散文方面,做出了大胆而又坚定的努力,收获了一本沉甸甸的《福鼎史话》。
或许,相对纯散文而言,文史散文的创作自由度要狭窄一些,而地方史料的缺失,又给这一类创作增加了许许多多的遗憾。但我始终认为,对于一方乡土,这样的文字,是有着其它种种散文所无可比拟的价值。
当然,乡村的少年时光,时不时还会出现在他的笔下。不过,《走过乡间》中的点点滴滴,都是身历其中的酸甜苦辣,纯朴而又诚挚;今天笔下的当年,已经是一种遥远的沉思和感悟,是对纯真年代真善美的一种有克制的致敬。
不知不觉中,荣敏已经是个中年人了,但令我欣喜的是,他依然有一种执着前行的信念,在此,我愿意给他掌声。
责任编辑:孙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