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虎贝的山水间（组诗）

◎ 王祥康

 

在百丈岩上看香水海

 

这么多的小岛

像星星　一颗又一颗的眼睛

正在发着有香味的故事

安安静静的水　深深的水

被一艘小船叫醒  

波浪泛起想看见谁

叫醒自然的人都是勇往直前的人

博大的胸怀才有香味

人生也一样　叫醒灵魂

就还原了爱

 

站在高高的百丈岩上

看见被大坝围起来的水库

看见被称作香水海的水

更远处是虎贝镇

人头攒动　安居乐业的地方

现在我想问问水库

是发电　带给人间光明

还是饮用　给生命以营养？

 

我宁愿相信

是九具追求真理的年轻生命

共同跳崖　石头有了回响

石头溅起了浪花

浪花激荡了八十多年

成了海　海水泛起了香味

那都是九具骨头的香气

走下百丈岩　在半山腰的石缝中

一块无字碑前插着几炷

正在燃着的香　烟袅袅升腾

像是在召唤壮士的灵魂

我更相信　星星

一直悬在阳光的背面

专注　热切　默默不语

 

天冠菩萨说法台

  

一朵云飘过　我看见

天冠菩萨端坐岩顶

为周边的每一座山峰命名

华盖峰　莲座峰　第一旗山……

为山中的每一个生灵护法

飞鸟　走兽　人类

甚至草木和花朵

 

千年前的风吹醒彩色的经幡

登上高高的说法台

双手合十就听到天上梵音

让我做第一千零一位匍匐的弟子

聆听无上妙法

洗去一身浊气　身体变轻了

再不需要翅膀渡我

 

一个不为人知的边沿

我发现一尊侧面的佛像

前方一块形似金蟾的巨石

正虔诚地仰首祈愿

我也学着为人间许下宏愿

在天冠台上　佛像面前

 

世界静下来　我看见

自己的初心是一粒尘埃

迎着风　跳动的节奏渐渐舒缓

 

 

 

黄家老酒

  

一千年　到底是什么样的情

能够越来越醇

黄家大叔为大家揭开谜底

温情是久远的一阵香

让我一直找不到　回家的路

知道这酒醉过很多人

我也不是最后一位醉的人

黄家大叔不管这些

他尽管用糯米　粬和高山龙泉水  

二十道工序　加上体内的一滴情感

发酵的情会开花

与花一样香的是故事

我浅浅地抿上一口　故事复活了  

在心里演绎新的故事

黄家大叔知道我有些醉

扶着我跨过虎贝的山山水水

而我固执地坐在

某个官道的拐角处　等待一位

和我一样醉的赶考书生

看他步履蹒跚地向京城递上

踉跄的影子和我的醉话

 

黄家蒸笼

 

以各种形状抓住我的心

碗碟杯盘盒瓶壶

围过来的九百年时间

都是蒸蒸向上的日常生活的汽

一家人围住蒸笼

不管柳杉还是竹子

都透出自己的一股韧劲

欣欣向荣的日子被定格

没有一枚铁质介入

不会生锈的村庄

心平气和的村庄

成了贡品  皇帝的目光

也有了升腾的热气

温度高了梦就会发芽

九百年很远　我就活在当下

看灵巧的手指

打开化石  掏出花朵

香飘海外的花朵

最后一位被香薰醒的是我

有人在高高的虎贝上招手

有人在蒸笼中嗅到酒的味道

多少人的心底

依然旺着一粒火苗

 

在黄家村遇见杉木王

 

像桅杆挺拔伟岸

想到这个意象　杉木王还在远处

走在黄家村的崇山峻岭

已经有了波浪之上的感觉

历史常常令人恍惚

让脚步飘起来

还好有杉木王指明前行的方向

多少人连起手臂

才能抱紧她的腰

多少人用敬仰的目光

才能叠加她的高度

我远远地望着她

想到一位老者的慈眉善目

想到这一块土地的肥沃

她辽阔的精神已展开了翅膀

但一千年都不想飞翔

坚守着慢慢长高　慢慢地爱

远道而来的我

一下就扑进她的绿荫里

像扑进一个人的怀抱

仰起头　阳光筛下星星点点的亮

一个人的怀抱

也有了历史的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