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者也 | 叶子清：家在洋边孟顶情

故乡在福安市城北街道洋边，村虽然小，原来只有四座古民居，但却年代悠久，有着近三百年的历史。村中清澈见底的泉井，记载着小村时代的变迁：曾经村后满山的杨梅，翠绿的茶园，婆娑的绿竹林，孟顶岗的松林，已然成为宁德职业技术学院的校园；村前旷野的水田，亦不复存在，座座民房拔地而起，成为福安市第一个开发居民区。村里的鹅卵石村道，亦被水泥覆盖，没有了古朴、自然的风味。

我与故乡有着说不尽的故事，也对孟顶岗上那马鞍岩石情有独钟，长辈老人都说那是风水石，有则美丽动人的神话故事：相传明朝嘉靖年间，城阳镇王湾里村有个阮姓傻仔，一天晚上托梦于他，说他有皇帝命，要制作多多的纸人纸马，另做三支箭，等到清明节那天，鸡鸣时就射箭，射死当今皇帝，纸人纸马会变成真人真马，他就能当皇帝。

傻仔信以为真，用纸剪了许多小纸人、纸马，藏在盒子里，又用木头削了三支箭。清明节前夕，傻仔把阿嫂拉到一边，告诉她托梦之事，吩咐阿嫂次日头声鸡鸣时叫醒他。阿嫂答应可以，但忖觉奇特，阿叔怎么会交代这样的话呢？深更半夜鸡还没叫，阿嫂就用柴棍捅鸡窝，鸡被捅急了：“喔喔喔”直叫，阿嫂马上喊：“阿叔，鸡叫了！”

傻仔听到鸡鸣，连忙起床取出那三支木箭，对着皇帝宫殿“嗖、嗖、嗖”就射，一箭射在皇帝洗脸的地方，一箭射在饭桌上，一箭射于龙椅中。可惜时辰未到，嘉靖皇帝这时还躺在龙床睡大觉呢！

天亮后，侍臣呈报皇帝：昨夜有人行刺。皇帝吓出一肚脐冷汗，赶紧派大将捉拿刺客。皇帝下旨，到处兵马闻风出动，官兵攻到王湾里村。傻仔知道情况不妙，慌忙放出盒子里的纸人、纸马跟官兵打，却因时辰未到未成正果，傻仔被杀了。这时，山岗上奔来一个骑马将军，想帮傻仔打天下，跑到城阳镇马上村时，有人随便说了一句：“你就是翻筋斗去王湾里，也来不及了。”骑马将军竟真的翻起筋斗，头朝下、脚朝上翻落石人岗上，变成石人；而马变成石马，立在马上村溪涧中；马鞍则飞落到洋边村孟顶岗，镶嵌在山顶呢，成为一道景观。

故事虽然很离奇，但孟顶岗上确有故事中所说酷似马鞍的岩石。孟顶岗位于韩城东北，现在宁德职业技术学院内，海拔不高，只有123米。孩童时代，由于还是木柴生火煮饭之年代，我们经常上山砍柴、耙松毛，登上孟顶顶观赏神奇的马鞍石，与之结下不解之缘。

癸卯仲春之际，数十年的情愫，燃起我重登孟顶岗。那日下午，春光明媚。我跨过宁德市职业技术学院南门，绕过一段斜坡水泥路，沿着青石阶、木栏杆栈道，逶迤向上，满树嫣红的樱花扑面而来，飘来阵阵芳香；葱茏的绿竹，掩映在挺拔高耸的青松中，显得十分矮小，春风拂面 ，树叶婆娑。

拾阶而上，只见一座古朴典雅六角“校友亭”矗立在眼前，其右边一块辉绿岩磐石，镂刻着硕大朱字“梦顶园”“梦顶赋”，格外引人注目，赋中陈述着宁德市职业技术学院建院86年的历史，落款时间：2018年10月。

曾经的山坡小路，早已被宽阔平坦的石板路所代替，道路中间锦簇树团，点缀其中；道路两旁，樱树绽红，绿竹争荫。孟顶岗上的马鞍石，却不知落于何方？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楼高三层5.5丈、深宽各6.1丈、雄伟壮观的“梦顶阁”。“梦顶”谐音“孟顶”也，那是宁德职业技术学院师生们理想希望放飞的“梦顶”。

春䁔花开，感受着春之讯息；物之变化，愈发婀娜多姿。我时常沉浸在孟顶岗厚重的神奇文化里，也日日感受着孟顶岗日新月异的发展变化。她高虽不及，但已然人文荟萃，与我长相厮守六十载。

曾经的乡思，永远的乡愁。几十年间，我曾有过离开洋边的机会，但到最后，我都放弃了。也许是我看待亲情太重，也许是洋边乡情太浓。我对外面的风景也曾心动过，但终究割舍不断这千丝万缕的乡土情愫。

我的家在洋边，情在洋边。古老厚重而又活力焕发的洋边，是我的依托，是我的家园，是我一辈子都不愿离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