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者也 | 阮宪铣：家在白云边(组诗）

家在白云边

老家峻峭。九丫山高过心尖

一伸手就摸到檐角的白云和明亮的星星

像要触及灵魂

群山奔腾，尘世在百里之外

此处最宜养心，我无数次想老了就回来

看管落日，放牧漫山遍野的白云

泡一壶龙井，或者白茶

把太阳请进屋里，把比邻的花草

把清风明月请进屋里

或者等旧友上山探访

等他们朝云里、雾里喊我

等淙淙的溪流把他带路到我家

我要把没有爱够山水、没爱过的人重新爱一遍

如果想念谁，只要喊一声

群峰万壑就风起云涌，扑面而来

有一种雪下个不停

之所以有一种雪从童年下起

一直雪大如席

那是因为雪天三件事最美

最好是烤火，一家人闲了围着

柴火噼噼啪啪

任风雪在门外，慢慢地白

如果有朋踏雪上山，那便喝酒

家酿青红最暖

红泥小火炉，一杯一杯对酌

倘若独自泡茶，就把一壶云雾

添在一碗的翠绿山坡上

那时，雪正簌簌下个不停

关于山的几种称谓

我生在山里，长在山里

见山如见故友

特别看见雄峰横亘，就爱

给它取名九丫山

如题画，叫家山无限

倘若山中独坐，则把天下所有

对面山峰都当作敬亭山

把窗外打开的田园

都叫成了南山

不管身居何处，只要一见面

彼此，就心生抚慰

牙 印

牙裂就医。她惊叹

“这牙一个个太大了”

我张口说不出。在心里应她:

是啊，自小生在山里

一咬牙

就是九丫山院后山翠屏山……

十万大山摇都摇不动

云上村庄

清晨，云雾一醒山水便有了仙气

村庄缥缈，俨然是人间仙境

伸手随便抓一把，或云或雾

指缝间，流淌的诗句朦胧

在诗里，半句看得见农人、牵牛和狗

半句是往事，隐隐约约如梦里家乡

我就想回到云里小住几天

每天在云里进进出出

不奢望成仙，就想一年有几天

像魏晋诗人一样白云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