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岩：数字经济与产业转型——学习领会党的十九大精神

朱岩 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党委副书记/清华大学互联网产业研究院院长 教授

党的十九大提出，“必须坚持质量第一、效益优先，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推动经济发展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动力变革，提高全要素生产率，着力加快建设实体经济、科技创新、现代金融、人力资源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着力构建市场机制有效、微观主体有活力、宏观调控有度的经济体制，不断增强我国经济创新力和竞争力”。这段论述为中国经济未来发展指明了方向。数字经济是新时代中国经济发展的重要领域，目前正进入一个新的时期。

一、数字经济发展脉络

党的十九大提出，“推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数字经济在我国经济中的比重原来只有30%左右，而发达国家占到60%以上，如何提升数字经济的比重，这是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所面临的重大问题。比如,我曾经到一家大型制造企业调研，这是一家轮毂生产企业，在全球非常有名，占据全球产量的25%以上。这样一家大型企业是不是中国制造的典型代表?我看到企业生产线虽然非常先进，但是产品附加值太低，每出售一个轮毂大概只能赚取1美元左右，这明显不是中国制造的典型代表。怎么能让轮毂增加价值?这需要用数字经济让企业从世界经济生态中低端逐渐走向高端。在和这家企业管理人员交流时，我们提出在轮毂上增加数字含量，加上传感器，这样轮毂的品牌就从后台走向前台了。当然，企业也可以从2B走向2C，而不是简单的OEM(Original Equipment Manufacturer)。如果企业能够实现这两个转变，那么轮毂的品牌将会成为汽车厂商销售汽车的重要依据。就像华为手机在宣传时告诉客户使用的镜头是莱卡镜头一样，希望将来不论是宝马还是奔驰，在宣传时都说使用的是中国的轮毂。这样，产品的品牌价值就有了溢价，企业就从产业价值链的低端逐渐走向高端。如果再开辟出新的2C领域，显然对企业来说市场价值将会更加扩大。从这个案例我们可以看到，结构性改革不单纯是调整现有产业结构，还要变革产品特征使之具有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的特性，这样才能在全球产业变革中占据新的领先地位。

党的十九大强调，着力加快建设实体经济、科技创新、现代金融、人力资源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把发展经济的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把提高供给体系质量作为主攻方向。对比一下党的十九大报告和党的十八大报告，我们就能更加清晰地看到中国经济发展的脉络。“实体经济”在党的十八大报告中有三次涉及，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有五次涉及。“人民群众”在党的十八大报告中也是三次涉及，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有13次涉及。这从某种程度上体现了十九大之后我们将更加重视民生，更加重视人民群众的获得感，更加重视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通过解决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一些突出问题，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不断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全体人民共同富裕。这里我列举大家比较关心的三个行业。

第一，金融业。党的十九大提出，“深化投融资体制改革，发挥投资对优化供给结构的关键性作用”。我们现在已经能够看到投融资体制改革对中国经济的重要性。国家在这方面有更多的举措发挥投融资体制改革对实体经济转型升级的作用。党的十九大还提出，“深化金融体制改革，增强金融服务实体经济能力”。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主席刘士余在多种场合强调，要把那些在资本市场上只顾及资本投资者的局部利益，而不顾及全体百姓、整个国家利益的“野蛮人”关进笼子里，要让他们能够真正意识到金融是为实体经济服务的，要服务好国家发展战略大局。

第二，环境管理、自然保护行业。党的十九大提出，“设立国有自然资源资产管理和自然生态监管机构，完善生态环境管理制度，统一行使全民所有自然资源资产所有者职责，统一行使所有国土空间用途管制和生态保护修复职责”。要从根源上保护好生态环境，使中国能够可持续发展，让子孙后代能够享有青山绿水。环境管理、自然保护行业转型升级必须瞄准这一方向，在服务于国家发展的同时发展好行业。

第三，房地产业。党的十九大指出，“坚持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炒的定位，加快建立多主体供给、多渠道保障、租购并举的住房制度，让全体人民住有所居”。怎么做到房子是用来住的而不是用来炒的，这是房地产业必须回答的问题，也是房地产业要遵循的政策发展方向。

党的十九大对各行各业都提出了非常细致的、深刻的政策指引，对各行各业做好相关工作具有巨大的指导性的作用，这里我只列举了三个行业。我们如果把整个社会的组织架构形容为一种范式，会看到互联网时代的社会范式与工业时代的社会范式是不同的。旧的社会范式是以国家、城市为主体的人群组织模式，不同的人群组织模式代表着不同的社会结构，也代表着不同的经济发展方向。以国家和城市为主体的树形结构，构成了整个社会管理和经济发展的基础。这种树形结构存在着自身的问题，比如规模受到限制。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实体人群聚集，很大程度上受到自然资源限制，比如北京因为水资源短缺人口数量很难再扩大，居住人口达到2300万已经是人口发展的红线了。另外，在这样的人群之中，传播方式是以传统媒体为代表的传播方式，如果想要让在这棵“树”上的所有人都知道一件事情，最好的办法是利用公有媒体，比如广播、电视、报刊、杂志等，用喇叭喊就能让整棵“树”上的人都能听到。在工业时代这种传播方式非常有效，但在网络时代却未必是最有效的传播模式。

传播方式的变化意味着市场的改变，也意味着营销方式的变化。在互联网时代，尤其是社交网络发展之后，新的社会范式是网状人群聚集系统，这种人群聚集系统的规模是空前的。据英媒《金融时报》2017年9月报道，微信活跃用户已近10亿人。社交网络巨头Facebook的月度活跃用户也已经突破20亿人。如此大的人群规模使得人群相对应的管理模式和经营模式发生巨大改变。从聚集规模上看，从物理空间逐渐向数字空间延展。从传播方式上看，变得越来越多样化。在网状社会结构中，我们可以利用各种各样的路径进行传播。不论是微博还是直播平台，它提供了一种民众参与传播的可能性。对应于网状社会结构，就出现了新的经济模式，这种新的经济模式是在信息无限共享情况下的一种经济民主化趋势，让每一个普通劳动者在新的经济模式中创造出更大的价值。我们将迎来智慧人口红利时代。所谓智慧人口红利就是发挥每一个普通民众的创造力。一旦释放出每个人的潜在价值，那么带来的价值增值将会更加巨大。中国经济发展的下一阶段是在智慧人口红利下，让每个普通劳动者都能够为国家、为社会创造更大价值。

这种经济模式更适合东方，更适合中国发展。这里我作个简单对比，大家能够看得到，西方适应于工业时代生产需要的社会和经济发展方式，现在已经不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发展模式了，因为它体现了树形结构民主的局限性，尤其从美国大选中我们能够很清楚地看到美国所宣扬的民主模式的局限性。进入网络社会之后，树形结构民主形式与网络社会的矛盾非常突出。网络社会强调的是全民参与、人人平等。西方民主最严重的问题是，没有赋予社会底层民众真正的权利。在互联网时代，Twitter这样的社交媒体把这种矛盾暴露出来了。最近一段时间热议的美国减税，看起来对弱势群体有一定的好处，但是更多的是保护富人的利益。面对社会逐渐民主化的趋势，以西方为代表的经济结构和社会结构逐渐成为不是最先进的社会发展方式了。在中国，我们追求的是人民民主，强调的是人民当家作主。这种主张在某种程度上跟互联网的哲学主张是一致的。在互联网时代，东方哲学在某种程度上体现着互联网思想，因为它强调连接，而不是局部，它是先进的，而不是落后的。党的十九大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这在某种程度上进一步明确了互联网经济在中国的重要性，我们要充分利用数字经济缩短与美好社会和梦想之间的差距。

新的技术为我们创造了实现共产主义的新的路径。以区块链为例，将之用在教育行业。比如，我们希望每一个学生都能够成为自治的主体，而不是被动的接受教育者，我们可以发给学生区块链毕业证。区块链毕业证并不是解决毕业证的防伪问题，而是在学生入学时给他这个区块，让他自我管理。当然，他所在的班级是一个链，所在的系也是一个链。让学生自我管理好这个链的动力在哪里?在他今后的发展上。因为他在链里记录的每一条信息都是匿名的、不可篡改的，是他自治时的模式。如果学生不记录信息，将意味着连信用记录都没有。而记录的信息一定要是真实的，否则将来回溯发现区块上的信息是假的，这对学生一生的影响都会非常大。只有记录还是不够的，比如他记录了自己是一个班的班长，但这并不见得是被大家认可的，如果在他的链上一多半的人认可，那么这条信息才是真实的。这对学生的要求是必须跟周围的人建立和睦相处、团队协作关系。学生需要培养团队能力、领导能力，培养与人相处能力，培养高尚情操。通过这套技术手段，在他毕业时区块里写满的都是他的真实信息，这也让他习惯于记录真实的信息。这样，他在一生中都会坚持这种正确的方向，这对于培养人才来说，我们改变了人才成长的生态，而不是单纯的给他一个防伪证书。当他将来找工作时，可以把区块链访问权限授权给用人单位，用人单位有了这把钥匙就能够到系统里了解他的平时表现。

以往学位教育模式只是将教育结果展现给了用人单位，现在我们能够把教育过程展现给用人单位，而这个教育过程是真实的，是学生自我管理的。从学生角度，通过自我管理改变了自己，改变了自己的性格，改变了自己的工作方式。从教育机构角度，用这种方式改变了教育环境。从用人单位角度，用这种形式能够更容易地发现优秀人才。教育民主化是让学生参与其中的教育生态，是一种新的形式。在其他行业里也同样如此。将来如果每个人在自己的区块里都记录真实的信息，社会信用体系也就建立起来了。社会信用体系是未来社会管理的基础，它意味着社会管理民主化进一步增强。

在某种程度上，区块链是我们践行共产主义理想的一种技术手段，是各行各业必须深刻思考的技术哲学问题。在信息社会，由于有了一系列新技术，我们会不断地创造新的需求。创造出来的新需求又能够创造出大量的新的规则，从而在新规则基础上诞生大量的新经济。社会发展不是单纯地满足现有的需求，而是要创造更大的需求，这就是社会进步。

这里我举一个软件业的例子。Pokemon Go(口袋妖怪)是2016年7月上线的一款游戏。这是一款AR增强现实游戏。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这款游戏被很多人称作是促进全球经济复苏的一款游戏。这款游戏跟经济复苏有什么关系?我们知道经济低迷一个非常重要的表象就是宅男、宅女的增加。大家都宅在家里经济是不会太好的。这款游戏的价值在于它把人从家里请出，因为呆在家里是找不到妖怪的，只有拿着手机沿着街道走来走去才能找到妖怪。人从家里出来了，当走累，餐饮行业就有可能复苏，因为大家要吃饭。哪里妖怪最多?商场里妖怪多。于是，就到商场里逛，从一楼到六楼，从六楼到一楼打妖怪，这就带动了实体零售业发展，而实体零售业发展又进一步带动实体经济复苏。通过这款AR(Augmented Reality)技术的应用，创造出大量的新需求，从而创造出大量的新价值。对于新技术，我们要充分思考它是怎么来改变现有市场、现有人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