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中国行｜福安畲歌：与古为新 从小众走向大众

宽敞明亮的排练厅、功能齐全的设备、活跃的年轻面孔……作为国家级非遗畲族民歌的传习点，福安市畲歌协会每周都会在新建的畲族文化中心组织畲歌练习。

近年来，福安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畲族文化工作，努力推动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今年，福建省第十一届“三月三”畲族文化节更是在福安举办，海峡两岸各民族同胞齐聚福安，畲歌作为“山哈”的“传家宝”又一次惊艳世人。

歌不离俗 唱遍畲家好生活

“歌是山哈传家宝，山哈歌言唱万年”。畲家人以歌为言，传承根脉，吟唱生活，谱写人生，故称“歌言”。在福安畲族居住的村落，人人爱歌善唱，口传心授，代代相传。

畲歌作为畲族优秀传统文化的典型代表，它与春秋时期的“郑声”，汉晋时期的“乐府”“子夜歌”和唐宋以来的“竹枝词”“畲田调”一脉相承。它的赋、比、兴和“三重复”的表现手法同《诗经》的创作艺术相似，颇有“国风”韵味，颇具文学价值。2006年5月20日，畲族民歌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畲歌一般和汉族七言绝句一样，七字为一句，四句为一首，畲族人俗称“一条”。一、二、四句尾字押韵，但一定要押畲语的平声韵，第三句末字一定用仄声。不然就拗口，没法唱。一首歌由好几条组成，可一韵到底，也可逐条换韵。

“单是押韵对刚学畲歌的人来说就是个难题。不仅如此，看似简单的畲歌还有句式、条式、歌体、唱法、节奏等不同，这些只有经验丰富的‘歌师傅’才能自如变换。”今年74岁的雷振寅是协会中颇有声望的“歌师傅”，参加大小演出无数，带出了许多好弟子。

畲族有“歌不离俗”之说。福安市现有畲族人口7.73万人，是全国畲族人口最多最聚居的县（市）。不论是采茶耕作的劳动场景，或是男女偶遇相知之时，还是走亲访友落寮相聚的待客仪式，处处都可以听到婉转悠扬的畲族歌言。

畲族歌言可以传唱本族历史，歌言以独特的形式弥补了畲族没有文字记载自己历史的缺憾。“因为畲族歌言传承的特殊性，许多优秀的民歌随着歌本的散失、破损或是老歌手的去世，也随之失传。现在所能收集到的只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但已经很丰富了。”雷振寅说，畲歌保护和传承工作一直在做，努力用音乐的语言，将畲族群众发生在福安这片土地的故事娓娓道来。

重整旗鼓 创新形式再出发

畲族文化在时间长河中，积淀了丰富的历史底蕴。然而，在现代社会，传统文化面临着来自多方面的冲击，这些冲击对其传承和发展产生了不容忽视的影响。

“从前几乎每个畲民都会唱畲歌，对歌时唱上三天三夜也毫不夸张。好歌手从正月出门演唱到清明才回村春耕，一天能唱三四千首、七八十场。”雷振寅说，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大量畲民外出创业，唱歌被视为不务正业，村里唱歌的人少了，出现了十多年的断层。

“大概在2006年，市里越来越重视畲族文化的传承，许多老歌手发现，如果再不挽救这种民间艺术，可能会陷入失传的窘迫境地。”雷振寅说，直到那时老一辈歌手才重新走到一起，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租过地下室，唱过小公园，却也没有互相抱怨，彼此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慢慢地，畲歌再次回到人们的生活当中，畲村逐个重现昔日的热闹场面。

2013年，福安畲歌协会成立，每逢岁时节令，畲村都会举办歌会庆祝一番。现已恢复并形成十一大歌会，如后门坪“二月二”会亲节歌会、“三月三”歌会、穆云桃花节歌会、“分龙节”歌会、塔仔“七月七”歌会等，每一次活动都盛况空前。

2024年，吴鹏雄成为协会新一任会长，他希望能带领协会做一些新的尝试，让更多年轻人也能被民族音乐所吸引。

“虽说姓吴，但我也是畲族人。我爷爷现在93岁了，还是日日不离畲歌，这方面他对我的影响极大，平常做一些决定时我也会听听他的想法。”吴鹏雄说，从始至终，畲族文化都影响着自己生活的方方面面。他去过三十多个国家，听到看到了各式各样的民族文化，希望畲族歌曲终有一天能站上更大的舞台，创作出一首跨越地域和时代的经典之作。

“老一辈人个个都是‘歌师傅’，过去我们能做到，将来我们也一样能实现。”吴鹏雄说。

共情表达 开启畲歌新体验

“必须走出舒适区。如果我们不能跟上时代的步伐，只保留最原始的唱法一成不变，那畲歌永远只能是畲族同胞之间的自娱自乐。”吴鹏雄说，当选为会长后，对于畲歌的创新工作自己的压力也很大，已经开会多次探讨这个问题，请教过许多行业前辈，也与其他协会有过交流，还好大家都很支持自己的工作。

不忘本来、吸收外来、面向未来。近年来，随着新生代年轻歌手的不断加入，协会一改过去歌会清一色原生态畲歌的唱法，瞄准年轻文化与乡愁情怀的靶心，舞蹈、快板、走秀、电影、原创歌曲等形式越来越丰富，畲歌舞台整体面貌焕然一新。

近日，在福安市富春公园，扣人心弦的畲歌演出吸引了市民驻足欣赏。虽然听不懂歌词，但优美的旋律令人沉醉，甚至有不少人跟着哼唱起来，畲歌不再是只存在于畲村中的小众音乐。

音乐的表达是灵活的，从词、曲的创作到服装、化妆造型、人员的安排，畲族歌手整体都焕发出一股新气象，福安群众能从每一次的畲歌协会表演中看出他们在文化创新上所做出的努力，畲歌正悄无声息地融入音乐主流，频繁出现在大众视野中。在舞台情景表演中找到共鸣，从而逐步拓宽受众面。

“我是一个‘迟到’的畲歌爱好者，小时候不懂畲歌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常常让我的母亲出门唱歌到天亮才回家。加入协会后畲歌让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从此沉浸其中。”青年歌手雷莉颖如今是协会文艺队的负责人，带领文艺队参加了很多活动，也参与编排了许多新作品。

传统与现代的交融、古老与新颖的碰撞，对畲歌来说，每一个尝试是挑战更是机遇。2022年的央视热播剧《那山那海》中，由雷莉颖等歌手演唱的畲歌《这边山，那边山》入选第十二届中国民间艺术节暨第十五届山花奖·优秀民间艺术表演。

近年来，协会还积极参加各大活动，注重对外交流，北京、江西、浙江、福州、厦门……处处都有畲族歌手的身影。在传承方面，协会坚持多年在福安市民族实验小学、坂中中心小学和福安市民族中学等学校开设教唱畲歌畲语课程，设立畲歌传习所。

“不管去哪里、做什么，我始终自信地向大家介绍畲族、畲歌。希望有一天，听畲歌、学畲歌能成为一种社会新风尚，畲歌不再拘泥于畲村、畲民之间，而是成为传唱度更高的‘流行乐’，激发更多年轻音乐人的创作灵感与才能，为畲族文化的传承和发展注入更多青春力量。”吴鹏雄说。

来源：闽东日报通讯员 雷津慧

编辑：邱祖辉

审核：陈小虾 周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