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济荣：戏服里的“男工绣”

李济荣在展示制作好的戏服。

宁德网消息（汤少贵 文/图）闽东戏服随闽剧的产生而发展，至今已有几百年的历史，它融合了“闽绣”的艺术特色，制作工艺复杂，具有浓烈的地方色彩和艺术风格。穿上美轮美奂的戏服，你可以摇身变成气宇轩昂的书生、高贵大方的富家小姐，可以是征战沙场的穆桂英，也可以是雍容华贵的杨贵妃。光芒四射背后，离不开戏服手工艺者的默默付出。

街巷里的飞针走线

在蕉城区下尾街，有一家并不显眼的“戏服坊”，店里摆满了各款古老戏服。许多人都不知道，这家手工戏服坊已经开有30多年了。经营者李济荣告诉笔者，他28岁就开始学绣花、戏服设计，至今从事戏服制作已有30多年，是闽剧戏服设计和制作的熟练手艺人。上世纪90年代，戏服行业经营惨淡，许多师傅坚持不住选择了转行，李济荣出于对戏服的特殊感情，仍然坚持做着手工冠盔（帽）、戏服。

与笔者见面时，李济荣正在作坊里整理他最喜欢的一件刺绣作品“金线龙袍”，这是闽剧帝王常用的一件戏服，上面的龙都是用手工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戏服由近10个“配件”做成。李师傅告诉笔者，这件戏服是他得意之作，他和师傅们花了很多心血才制成，一直放在作坊里，供客人参考不舍得卖。

在李济荣20多平方米的裁缝铺，挂着几套作为“样衣”的色彩斑斓的戏服。这些戏服一般由戏衣、盔头和靴鞋组成，而李济荣主要做的则是戏衣。“这是古装戏舞台上各种角色穿着的衣服。”李济荣解释，这些戏衣一般包括帝王将相所穿的蟒袍，武将穿戴的盔甲，文官所穿的官衣，平民百姓穿戴的褶子等。一般制作工序主要有制图、裁剪、盘边、绣花、打胶、贴锡泊、上彩等，其中最重要最费时间的是绣花。有时，李济荣也会做些舞台角色头上所戴的乌纱帽、文生巾等盔头。

绣出那些悲欢离合

笔者发现，在李济荣作坊里展出的戏服里，有些花纹图案的边缘钉上金色、银色的珠串，使得戏服看上去构图饱满、对比强烈。李济荣告诉笔者，这是他所做戏服的一大特色，传统戏服大多会采用钉珠绣，很考验技艺，“传统戏服的制作严格遵循设计、描花、手绣或车绣、缝合等工序，每一道工序都对制作者要求颇高。”据了解，一套戏服至少要七八米布料，还有大量的金线、珠片等配件，这通常需要多位手工艺人来共同完成，比如一套传统的皇帝袍，如果是全手工制作，就需要几位师傅花上3个月的时间来制作。

花这么大精力去做一件戏服，值得吗？

李济荣觉得值，“现在戏服制作追求舞台效果，往往忽略了它的艺术价值。一件戏服就是衔接传统文化的活化石，它既包含了制作者的手工文化，又包含了朝代文化、戏剧文化，其实是件艺术品。”为艺术而作，怎能不精心推敲？

“皇帝穿龙袍，朝臣穿蟒袍；学士、公子穿项衫；小贩、童仆穿短衣裤；公主、皇妃穿宫衣；老妇穿十团帔，中青年妇女穿对襟花帔，村姑、婢女穿彩罗衣裤。”说起戏服来，李济荣口若悬河。

“就说画个凤凰吧，一定得有3条尾巴。”李济荣找来一块布料，在笔者面前描绘起来：开始画凤头，之后是躯干、尾巴、祥云……最后画出它嘴里衔着的一朵牡丹，他称之为“点睛之笔”。“早年没有绣花机，要制作戏服就只能先在布料上画出图案，再绣绘。”李济荣说，因此，他做刺绣往往比其他裁缝“棋高一筹”。

传统手艺难在坚持

李济荣告诉笔者，戏服手艺其实是一种经验的积累，要想培养新人独当一面的能力，一般都要花三五年的时间，李济荣也是花了几十年时间才掌握了戏服制作的所有流程。“年轻一辈很难沉得下心来学习上几年，加上收益也不高，通常待个一年半载就离开了。”提到这门手艺的传承，李济荣有些担忧。

“比如潮剧的官袍，在胸前后背各缀上一块彩绣叫补子，文官绣飞禽，武官绣走兽。这块绣品不大，可手工完成也得两个月，现在的年轻人根本不愿意学，所以前几年劝说我孩子让他跟着我学做戏服，但是仅仅他一个人愿意学还不够。”

近几年，李济荣倾尽毕生所学教授学员，面对缝纫机都不会踩的年轻人，他管吃管住还照发工资。可惜，很多人还是半途放弃了。

李济荣说：“我的经济收入不多，但是我的传统戏服制作工艺却很丰富。我还想让更多年轻人来我这里学艺，将传统绣制戏服的手艺传承下去，把传统戏剧文化发扬光大。”

如今，李济荣已成为当地戏服手艺“最后的裁缝”，但他并不感到惋惜。这两年，他的孩子将戏服规模化生产，这让他觉得“后继有人”，只是心里空落落地总觉得缺点什么。或许说少了一股手工艺的味道。“只要在舞台上好好看着戏服，心中也会觉得骄傲和自豪！”李济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