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山拾忆
湖畔家园 李贤玉 摄
宁德网(林峰/文)
大门山,过去不叫大门山。
清《宁德县志》里的“舆地志”篇,大门山被表述为“金瓯山”,大抵因地形缘故吧,比如,在东湖潮涨潮落中,如金瓯浮于水面,也由此成为那个年代“渔舟载酒歌明月”的码头。这一句,来自邑人林尹的诗句,他的诗至今还是能看得出金瓯山的坡度和高低特点:“遥望金瓯泛水心,潮来潮出不浮沉”。
就地形地貌,如果再溯源而上,当年的金瓯山,又名覆釜山,因釜山谐音,故俗称虎山,与猴毛屿、酒屿相连。猴毛屿,又称为乌龟山,听这名称,便知道偏于袖珍,大致位置位于今天的体育中心附近。酒屿,有《越南菜、酒屿和二十四孔桥》一文写到:塔山所在,原称为酒屿山,与二十四孔桥所在的金崎山相连,不分海与湖,所以康熙年间,有“潮汐直抵城下”之说。对于孔桥之孔数,我们学生当年还专门去数一数。遇到大潮,湖海落差较大,当年的孔桥面又只是条石铺就,闸门内外,波涛汹涌,颇有些惊恐。倒是,平日清晨,桥外渔船待发;傍晚,渔舟唱晚,又颇有点杜牧的“二十四桥娘家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的悠闲。又有谁,会在意桥孔之数量。那年,临近毕业,又上孔桥,眺望海面,青春年少,浮想联翩。
远处大门山
金瓯山、猴毛屿、酒屿,总称东湖三岛,各有各大小,各有各俗称。
我第一次知道大门山,完全是意外之下。那时,在师范学校读书,一次美术野外写生,年轻的美术老师带我们从五里亭的稻田里分组出发。我和几位同学,穿进一片丛林之地,里面能认识的植物,也只有野芭蕉树最多了,湖水就贴着岸边,突然有一石屋,几个赤膊上身的青年人,在呼呼得摆练着拳脚。
干什么?一个纹身大汉,挥臂而指。
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回答道。
他们见我们背着画板,提着小桶,一看学生样子,估计也知道只有附近的师范学生野外写生。
大门山。纹身大汉喝道。
这个情景,到现在还记得。于是,便知道,这惊险之地的名字。想起来,大门山,也是很形象,犹如守护城的海湖之界的大门。
再后来,一次随行采访。来客是省里的体育局领导,陪同的是国家帆船队。目的是东湖。记得,考察组一行站在大门山东侨中学的荒草地之上,眺望之余,笑容跃然脸上,但连连称道,可惜,可惜。我当年结下疑问,既然赞许,何有可惜?后来,隐约之中听说,东湖如果定位国家帆船训练基地,那么需要巨资改造。这笔钱,对当时的城市来说,远不是财政所能担当得起。
一座城市,有湖有海,真是难得的自然资源。
最近一次去大门山,是在一次午后,几位文友聚在塔山脚下的博卡拉,听其中一个朋友近乎神秘的介绍,说是东侨最后的一块宝贵之地,最适合作文创园,可以向政府做个建设性的建议。文人,在这新兴创业的社会大熔炉里,生怕落伍。于是,一声令下,事不宜迟,便马不停蹄得前往。
才几分钟,才知道,就是大门山。这下,才有时间慢慢捡拾当年记忆片段。
先是沿着岸边走,水连岸,一条结实的土路。不久,开阔之地,石屋七八座,门前的黄土上,种着柚子树,又恰是柚子花开。再往里石阶而上,层层是当年归侨住的石房子,保留这六七十年的风格。山顶上,正在装修,曾经的华侨中学,修建成的劳动基地,又转眼成为公安干校的培训基地。山顶眺望,对岸高楼林立。芭蕉树,还是有一排排。如果说,蕉城之名有二说法,一说是因地形像芭蕉,一说种有芭蕉之多。两者选择,我信后者。下山,知道那里正在规划公园。据说,一次夏季里,正在规划的大门山公园前,先是种满了菊花,菊花成海,于是游人如织,结果,有媒体报道,由此还出现踩踏菊花的现象。我一看这新闻,就乐了,这小城,毕竟近,而且宁德人这根底下,还是保留着山海之情趣。
说到底,还是回归一个需要思考的问题:我们到底需要什么样的城市了。比如,星子县,背倚庐山瀑布的“飞流直下三千尺”,面临鄱阳湖。此地温泉居多,朋友说,正值房地产聚集,便从宁德开车七八个小时看看。原本以为,山泉美景,但没想到,当年围绕鄱阳湖的房地产,少人问津,现场一看,鄱阳湖岸边,自然生态破坏严重,可谓得不偿失。所以,在寸土寸金的东湖土地上,还能再建一个大门山公园,这种举措是值得赞许的。
高楼立于东湖之畔,鸥鸟与落霞齐飞。
市民漫步东湖之畔,跑步与嬉笑相宜。
我又何止是期待着,一个新的公园建成。当年的宁德师范,后来改为高级中学,美术老师早已白发苍苍。当年师范的同学,会时不时在群里发出一张张压箱底的发黄照片。那时的操场,没有五颜六色的塑胶;那时的教学楼,是方方正正的花岗岩;那时的美术教学室,留着长发的男生挑灯作画。
涌上来的很多思绪,是不是“笑入芦花何处寻”。比如,校外门的五里亭,早已不在是稻田和鱼塘。大门山,不再是荒凉一片。特别是东湖南北堤坝两岸,已建有环湖栈道。在傍晚时分,市民和来这个城市的游人,或步行南北岸公园,或驻足眺望,两岸高楼,灯火阑珊,海风习习,心旷神怡。沧桑与幸福,不免感慨万千。
东侨,已是新东侨。
责任编辑:陈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