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德时评】装神弄鬼，要不得

林信仁

感冒发烧后不得不去看医生。在诊室，笔者看见一名患者对主治医师大发雷霆：“我中药西药吃了三四天都不见好转，照样咳嗽流鼻涕，某某在另一位医师那里只开了一剂中药便治好了。”

不久后，我遇到一位退休的中医师，把先前的经历告诉他时，老中医笑说，那名患者误会了主治医师，感冒症状大概会在5至7天内自行缓解，如果不是特别严重，患者不一定服药也会自然康复。前面那名患者估计刚刚发病，很难有药到病除的奇效，而后者已经到了病尾，漫说吃药，不服药也不碍事。

老中医见我是位好听众，给我讲了一个几十年前的老故事。一位农夫上山砍柴，炎炎烈日，口渴难耐，碰巧遇到一口山泉，他匍匐投地一阵狂饮。回家后，肚子胀得像大鼓，疼痛难忍（中医称此病为“水积”）。他的同事给农夫开了方，嘱咐再三，你当时如何饮水，也要完全按原先的姿势吃药。农夫言听计从，药炖好后，跪倒在地，屁股朝天，高高撅起，然后埋头吸吞药水。

华佗现世、手到病除！一传十，十传百，这名医生在当地一时被传得神乎其神。同事们都知道，是汤药的作用，跟如何服用没有半毛关系，可大家都秘而不宣。毕竟他没有害那位患者，只是想出名，因而装神弄鬼。

装神弄鬼给这名医生带来暂时的名气，但过不了多久便反受其害，院长把他从门诊调整到病房，面对形形色色的危重病患，医技平平的他慌了手脚，经常束手无策，后悔当初玩过了头，聪明反被聪明误。好在院长是位好领导，医术高明，亦善治心病带队伍，不久后，又把他调回门诊部。

一位秘书朋友告诉我，领导身边一些居心不正者擅长狐假虎威、装神弄鬼，这一点我深有体会，由于职业的缘故，笔者常常与机关单位的工作人员发生交集。一天中午，我接到一个电话，让我派一名同事跟随某领导下乡。午睡中被吵醒的我问了一句，为什么不早些通知？那人狡狯地回答，我也是刚刚从领导那儿得到的消息。

或许是我当时生硬的口吻“得罪”了他，从此，通知派人下乡不是大中午，就是深更半夜，折腾了我烦不胜烦。终于有一天，我遇到那位领导，壮着胆子问平常下乡是否临时动议的，领导拍拍我的肩膀说，以后不会无缘无故吵到你了。果然，此后负责通知我的工作人员不再是那人了。

可见，装神弄鬼是没有好下场的。近些年，媒体披露的伪大师伪学者伪科学家数不胜数，不管他们伪装得多么巧妙，假的真不了，最终都会败露的，恰似《红楼梦》曲子唱的，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有句妇孺皆知的俗语叫“头上三尺有神灵”，劝诫芸芸众生说话做事要对得起天地良心，不弄虚作假，否则“获罪于天，无可祷也”。

闲来重读梁实秋先生的《雅舍随笔》，拓宽视野、开阔胸襟，如饮甘霖、如沐春风。其中《拜伦》的后记是这样的：“奥格斯塔是拜伦的异母所生的姐姐，不是妹妹，我所以有此误，不是由于写作匆忙，也不是记忆错误，纯粹是无知。英文sister一词，可姐可妹，我就随便地写成妹妹了。承蒙读者黄天白先生为文指正，我非常感谢。”

错就错了，光明磊落。这才是真大师应有的气度与操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