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德时评：人无良心，不知其可也

范伯义

年前，古稀之年的岳母在雨中匆忙过马路时，被一辆急驶而来的小汽车撞个正着。经查，岳母全身多处受伤，五根肋骨骨折，右手大拇指骨折。

因疫情缘故，岳母在医院住了一个月便不得不提前出院，从始至终，肇事车主不仅未前往看望，连一个问候的电话也没打。众所周知，汽车撞行人，无论车主是主要责任还是次要责任，都得负道义上的责任，因为相比钢铁之躯的汽车，人是不堪一击的。

妻子多次去电催促事故赔偿事宜，对方回应，没问题，保险公司会理赔的。我从交警部门了解到，此类车主比比皆是，在他们眼里，好像金钱能搞定一切，世道人心的崩坏可见一斑。

孔子的志向是“老者安之，少者怀之”，所以中国人向来主张尊老爱幼，因为老幼是弱者。一个社会的文明程度，与它对待弱势的态度成正比。

曾经有大学者说，“中国人没有自己的宗教”，如果有，那一定是“良心教”。可时下人们又一次又一次的惊呼：“现代人的良心都跑到哪里去了？”

那个车主，据说是一家公司的老总，开车途经学校门口把老人撞成重伤，险些丧命，哪怕一声不花钱的问候都不舍得打，可谓不仁不义，没良心啊。套用孔老夫子的话说，对这样没良心的人，还能指望他做什么呢？

近日读史，其中的一个典故，40多年前，我们刚上初中时，以《乐羊子妻》为题选入教科书。我问了多位80后、90后的同事朋友，他们说，没有读过这篇课文。那么，让我们一起分享其中业已翻译为白话文的小章节吧。

河南（大概是现在河南省的西北部地区）乐羊子的妻子，不知道原来是姓什么人家的女儿。

羊子在路上行走时，捡到一块丢失的金子，拿回家交给妻子。妻子说：“我听说有志气的人不喝‘盗泉’的水，廉洁方正的人不接受‘嗟来之食’，何况是捡拾别人的失物、谋求私利，以此来玷污自己的品德呢！”羊子听后十分惭愧，就把金子扔回原来的地方，旋即收拾行囊拜师求学去了。

我看了不少学问家如此评论此文：古代的人尚且有这样高尚的品格，何况现代的人呢？在他们看来，好像现代人一定比古人高明高情高洁！

事实上，结论很理想，现实该打脸。举世滔滔之际，唯利是图、恩将仇报者如麻如粟；与人交，止于欺、止于诈、止于防。与两千年前后的寻常人家乐羊子之妻相比，多数人站起来并举起双手都不如坐着的她高，甚至少数人连舔其脚丫子的资格都没有！

羊子不偷不抢，只是捡拾野外的金子回家，其妻便认为这已然大大玷污自家的品行！试问物资极大化的现代人，拾金不昧者有几？乐于助人者有几？知恩图报的人又有几？甚至有好事者煞有介事、大言不惭地讨论“良心能值几个钱”“跌倒的老人该不该扶”？

上述那个司机，别说在古代，就是半个世纪前，无论责任大小，定然会向受害者赔礼赔礼再赔礼，道歉道歉再道歉，而后想方设法得到对方的谅解与宽恕，方才心安。

朋友林先生是少数有“古仁人之风”的公务员，他开小轿车与骑摩托车的个体户相撞，虽然受伤的摩托车手应负主要责任，但他多次到医院探望，叮嘱一定要痊愈后才可以出院。将心比心，个体户感激不尽，并提前出了医院。

孟子说：“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现代人真该好好找一找丢失多时的“仁义礼智”之良心，否则纵然拥有三千大千世界的财富，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