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环保还是闹剧？一组织迁移44只青岛燕鸥到三亚

从青岛运抵三亚的燕鸥

网上募捐已结束

“三亚召回海鸥”活动宣传图

北京青年报 近日，一个公益组织发起的一个名为“三亚海鸥召回行动”的项目引发社会关注。据了解，该项目计划通过人工驯化放飞一部分燕鸥的方式招引更多的燕鸥、海鸥在三亚栖息。目前，组织方已从青岛引入44只燕鸥亚成鸟（幼鸟）至三亚，并已放飞6只。组织方称，该项目将进行5年，预期三亚的海鸥数量将达到3000只。

消息曝光后引发热议，一些鸟类研究专家对此提出质疑：“三亚海鸥召回行动”中，初步运抵三亚的 44只燕鸥从何而来，引入三亚是否经过科学论证？该活动是否经过青岛及三亚两地相关部门的报备审批？另有网友质疑称，活动举办前曾公开筹款，是否涉及商业目的？

　活动是否有可行性研究？

　　回应称有“实地调查”

“三亚海鸥召回”活动组织方为三亚蓝丝带海洋保护协会。组织方称，“为了让三亚重现海鸥漫天飞舞的美景”，遂于今年3月启动了这项“海鸥生态修复”项目。据了解，7月25日，组织方从青岛引入的44只燕鸥运抵海南三亚，并于26日放飞了6只。按照三亚蓝丝带海洋保护协会会长的介绍，通过驯化放飞的方式，未来将招引更多的燕鸥、海鸥来三亚，“把‘候鸟’变为‘留鸟’”。

此举被曝光后引发争议。成都观鸟会副秘书长、生态学博士朱磊（鸟类生态学方向）援引以往的研究文献指出，“海南历史上没有普通燕鸥的繁殖记录，大部分海南可见的鸥类都是该岛的冬候鸟”，对“三亚海鸥召回”活动是否符合自然规律提出质疑。

专家表示疑问：活动组织方在引入这44只燕鸥甚至计划在三亚“招引”数千只海鸥前，是否做过可行性研究或评估？

此前，在活动宣传中，被提到最多的是项目发起人，原国家海洋局海水淡化和综合利用研究所职工罗九如讲述“40年前海南铺天盖地的海鸥，现在很少能见到”，故而发起活动希望重现“鸥影”。

朱磊解释，这个活动首先应该“摸清家底”，三亚当地有什么鸥，什么时候出现的？每年数量的增减情况是什么样的？这需要长期野外实地鸟类调查获取的扎实数据来支持。其次，要做“保护”，核心问题是栖息地，如果发现当地确实有鸥类，甚至确实有繁殖的鸥类，那么就要看它们的栖息地有没有受到威胁。再者，原计划中提出的“招引”3000只海鸥及燕鸥的目标，涉及到当地环境容纳量的问题，这个数量当初提出的依据是什么？

对此，该项目一位负责人表示，发起活动前“做过调研”。负责人介绍，前期调研主要由罗九如负责，罗女士曾在包括三沙市、三亚市等海南各地进行实地调查，“询问当地渔民、住户包括一些六七十岁的老人，问他们当地此前有没有海鸥，有哪些种类的鸥？”

负责人表示，通过实地调查和网上检索资料，表明“三亚当地有普通燕鸥及白额燕鸥”。但对于这一结论，组织方并未给出相关调研及统计数据。

7月29日，就组织方是否向林业部门“论证此次活动的可行性和具体如何论证”一事，北青报记者咨询了三亚市林业局，得到回复称：三亚是燕鸥的自然栖息地，在燕鸥栖息地放飞燕鸥是国家政策允许的，“无需论证和审批”。

三亚市林业局还表示，“目前对燕鸥进行幼鸟育雏后，放飞大自然属于一种探索性尝试，这种方法能否让海鸥更多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还需要时间进一步检验”。

44只引入三亚的青岛燕鸥

　　有专家怀疑“非正常来源”获得

除了活动本身是否经过可行性论证、是否符合自然规律一事引发关注，也有专家注意到，此次活动中引入三亚的44只燕鸥，全部由青岛野生动物救助协会的志愿者提供。“野生动物的捕获、运输、养殖乃至繁殖受到相关法律的严格管控，这44只燕鸥从何而来？该项目各个环节是否获得相关部门的报备审批？”专家对此表示疑问。

组织方28日回应北青报记者称，此次运抵三亚的44只燕鸥中，有5只是白额燕鸥，余下39只是普通燕鸥。这44只燕鸥是通过“群众救助和由佛教徒从捡蛋者手中购买”，后交给青岛野生动物救助协会志愿者手中，并最终运抵海南三亚，参与此次活动。

但北青报记者注意到，此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青岛野生动物救助协会志愿者曾解释称，这些燕鸥是“今年初，几名摄影爱好者在胶州湾湿地拍鸟时，发现一些被成年鸟遗弃的鸟蛋”，捡拾后交至志愿者手中通过人工孵化获得亚成鸟。

根据《陆生野生动物保护实施条例》相关规定，任何单位和个人发现受伤、病弱、饥饿、受困、迷途的国家和地方重点保护野生动物时，应当及时报告当地野生动物行政主管部门，由其采取救护措施。

参与处理此事的青岛市野生动植物保护站的一名高级工程师告诉北青报记者，个人通过“捡拾”获得的野生动物，属于“非正常来源”，按照相关规定，这些燕鸥必须交给当地林业部门来处理，并进行放飞。

“但当时三亚市林业部门向青岛市林业部门发送了协助函，提到了当地进行的生态修复项目，希望我们协助将这些燕鸥送至三亚，再加上这些燕鸥当时属于幼鸟，不适合放飞，所以青岛市野生动植物保护站这边给他们办理了跨省运输证明。”该高级工程师补充道。

　　组织方众筹募捐被质疑

　　回应称“项目成果不用于经营”

目前，运抵三亚的燕鸥最终落地在三亚大小洞天景区。对此，有网友质疑，燕鸥在景区“安家”是否涉及商业目的？此外，也有网友对这项活动曾发起众筹公开募款一事表示疑问。

对此，组织方回应称，经项目专家在三亚亚龙湾、大小洞天、南山等地考察，最终确定项目点为三亚市大小洞天景区，“因为景区内原始的沙滩礁滩都非常适合海鸥生活，景区还拥有三亚极少的没被开发过的海域之一，可以保障海鸥的食物供给。”

而对于发起众筹之事，28日晚罗九如女士回复称，一方面蓝丝带是公益组织没有拨款单位，经费自筹；一方面召回海鸥是一个长期的、系统的工作需要资金，靠个人的资金难以长期坚持下去；但更重要的是想通过捐款，动员公众参与修复生态，启发公益心。

组织方表示，项目成果不会用于任何经营性活动，且后续会定期汇报项目进展和资金使用情况。

另据组织方此前公布的“三亚海鸥召回”的项目预算显示，活动需要“海鸥蛋收集费用2万元，海鸥保育设备6万元，海鸥保育费66000元，工作经费1460元，合计147460元。”据此，三亚市蓝丝带海洋保护协会曾于7月11日发起“三亚海鸥召回行动”的众筹。但目前众筹活动已结束，数据显示该项目共获得710人共计31427.56元捐款。

文/本报记者 张雅

实习记者 王小园 王昕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