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陈/围炉

宁德网（筱陈）今冬遇上了南方少有的寒冷天气，不少地方下起了雪，专门上网搜索，欣赏网友们拍照上传的雪景照片，白皑皑的，雪挂在树上成为冰凌、大雪覆盖着田野，一片白茫茫……大地银装素裹，雪景，真美。

在上传的雪景照片中，还有不少是城里人观雪景的照片，从他们兴奋的神色中，可以看出他们对雪的新奇、对雪的渴望。

望着一幅幅雪景照片，眼帘里却渐渐浮现出另一幅“雪中围炉”的情景，这情景，不是一张照片，而是曾经经历并烙在心底处难以忘怀的“图景”。

上个世纪70年代，生活在农村。那时，雪景，司空见惯。每年秋收之后，稻谷、地瓜等各类果实也收拾进了仓。天气渐渐寒冷，开始是霜，清晨起来，走在田野，田野盖着一层薄薄的白色的结晶，绿色的蔬菜也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霜，白中透着绿。接下来便是雪。这雪，下在腊月，有时还一直下到正月，村落、田野都被雪覆盖着，一片寂静。这静，是历了春的播种、夏的耕种、秋的收成之后冬的寂静，是四季中的一个和谐的音符。

寂静的山村其实并不是真的沉寂，沉寂中充满着生气。最富生气的当是农家民宅中的大厅了。随便走进一户人家，大厅中央一般都摆放着大火盆，火盆里，碳火旺旺的，大伙儿围坐在炉火旁，取着暖，真是其乐融融。

雪天里围炉，是冬天里村民的一种生活方式，是一年劳碌之后的放松，是生活的惬意。

炉火旁，一家老小围坐，家长里短地议着，回忆着这一年的收获，述说着一年的美好，也述说着曾经遇到的难处，在这回忆之中，念着乡亲们曾经给予的帮助。

炉火旁，一家人也展望着、谋划着新的一年，农事应当怎样安排，到哪片山去开山炼山种地瓜，稻田里种什么水稻，田埂旁是种些黄豆还是芋子，开春后养几头猪……

围坐炉火旁，一家人也在商量着，老人今年已经80岁了，应该给他办个生日宴，寻思怎样办得更加热闹风光。姑娘二十出头了，应当找个婆家了，那个男孩子二十多岁了，应该找个姑娘了，以后，便是一个男孩、一个男孩地点着，一个女孩、一个女孩地评着，大人们兴致勃勃，倒是让那个女孩男孩觉得害羞，离开了火炉旁，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围坐火炉旁，嘴也没有闲着。大嫂从厨房里把洗净的地瓜、芋子放进火盆，碳火烤着，薯香弥漫大厅，半小时的光景，嘴馋的孩子从火里取出香喷喷的薯，边围着火炉嘻戏着，边尝着烤薯烤芋，炉火把他们红润的脸庞烤得红通通。

围坐炉火旁，烤着火，兴致高时，人们唱起了山歌，老人们在唱，青年男女在唱，歌声纯厚，曲调幽长，我听不懂这歌的意思，但从他们的神情中，听出他们对生活的向往，听出了对山乡的热爱，对收获的喜悦。

歌声，唱响了山村引来了村民，人们就是这样走家串户，雪地里，留下脚印串串。边围着火炉嘻戏着，边尝着烤薯烤芋，炉火把他们红润的脸庞烤得红通通，

凝望炉火，火燃得通透，我发现，最红的炉火并不是红色的，而是淡淡的黄。这碳，是柴碳，是在山里用硬木柴烧出的碳，每块碳，都是沉沉地，十分地耐烧，它们被炉火慢慢地侵袭，直到把通体烧得通红，最后化成了灰。

他们又往火炉中添加了柴碳。

炉火旁，一家人就这样取着暖，唠着嗑，唱着歌。

炉火温暖，这情也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