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静听心灵花朵滴落的声音
——读王祥康诗歌
宁德网(萧然 ) 读王祥康的诗集,极易被他的诗歌深深感染。那种阅读的快感、审美的辛劳感参杂在一起,让人情不自禁看了又看,想了又想。故乡、亲人,在作者眼里,有时是倾诉的对象,有时是盛赞的对象,有时故乡、亲人与作者又合而为一了。
王祥康1984年开始诗歌创作,曾创办《绿雪芽》《诗岛》《太姥诗报》等民间报刊,作品散见于《诗刊》《星星》《诗歌月刊》《诗潮》《绿风》《诗探索》和美国《新大陆》、台湾《创世纪》等,收入《福建文艺创作60年选(诗歌卷)》及多种年度选本,出版诗集《夜风铃》《纸上家园》。深入他诗歌的核心内部,久久伫立不能平静。朴拙的表述方式,一遍遍不可遏制不断刷新的抒情文字,南方小城司空见惯的物象——星光、土地等在他的诗歌里呈现了一种想让人抚摸的亲切感与让人思索的冷峻感:“星光被灯火掩埋 我只让星光/掩埋自己 一个人在这样的心情里/敲响厚厚的家门 但听到的/只是一阵空阔的回声”(《一个人越走越远》),作者剖肝沥胆的直抒胸臆,把自己的心放在故乡的祭坛上,放出虔诚、纯净的光芒:“大地的忧伤就是在这一阵风之后/突然显现 同时忧伤的是故乡”(《路上》)、“父亲的坟头 野草低下头/为他清白的一生致敬”(《风刻意停下她的脚步》),故乡、亲人是作者精神的皈依、心灵的归宿:温婉迷人的小城大地上,心灵的河就那么恣意流淌着。窗体底端主体建构具有一种文化参与和现实批判的人文情怀。王祥康注重参与当下社会的文化建构,致力推动社会现实的和谐发展和诗意存在,其诗歌具有历史承担意识和对社会公正的追求。批判的目的不是离间和挑拨,而是站在自己的逻辑秩序的起点去关怀社会现实。王祥康关于自我深窥的组诗深有意味地把自己的喜怒哀乐表达出来:“没有风时 我的身体会发出阵阵青草味/与泥土的味道接近 越洗越重”(《烦恼者》)、“他决意把自己的往事/提炼成药片 对着明暗不定的天 /早晚各服一片”(《隐居者》)、“谎言会发芽/他的心底有不一样的土壤”(《说谎者》)、“咬痛过舌头的沉默者/白天咽下的言语 经过消化/都变成夜夜熟睡时的梦话”(《沉默者》),无不蕴藏了诗人思维中经验自觉和文化想像,在文化和社会语境的压力下把自己对客观事物的认知经验,揉和了自己无穷的穿透现实经验的想像和感觉:“现在他准备以飞翔的姿势/进入面前的镜中/在平面里 静静生活” (《健忘者》)、“自由自在 比一条鱼更无所顾忌/实际上 岸随处都有/‘这个世界与我两清了’/他执意沿着波纹 一路追赶”(《溺水者》)。诗人非常警惕自身与政治的关系,与政治、现实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并在这种距离的组合后面去审视社会存在对于人类自身的压抑与变异,进而批判社会呈现出的虚无与荒诞,从而从形而下的日常生活走向形而上的哲性维度,连辍起诗人穿越现实世界的想像,寻找人活在世界上的积极的存在意义:“许多人带着微笑的面具戏水/我却把脸皮越洗越薄 火辣辣的沉到心底 发酵着一声声的叹息”(《叹息者》)、 “山风扯起他乱麻一样的头发/连同轻飘飘的灵魂/他在山巅发誓 与风为敌 /或者成为一阵让世俗疼痛的风”(《绝望者》)。他通过诗歌感受人世间的喜怒哀乐和复杂情感,从而传递出底层日常生活原生态的精神底蕴,他的精神之根就在民间,始终弥散着鲜明的草根性、批判性和反思性倾向,又具有开放性意识、开拓性思维和包容性品格:“一个被职业绑架的人质/从现在开始与这个世界达成和解 /放弃自以为是 归隐土地” (《雕刻师》)。他能够迅速整合不同文化语境下的诗歌优点,并采取拿来主义为我所用,拓展了诗歌创作形态,丰富了当下诗歌写作的多样性。
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叙事已经成为诗歌创作的主要叙事技巧,抒情逐渐成为被遗忘的对象。海德格尔认为,诗人的天职在于还乡,从此在的此在走向彼在,从而诗意的栖居于大地之上。因而走向自由心灵的终极关怀是每一个真正的诗人的梦想,而词与物的抒情是比较可靠的一种梦想进入和实现方式。正如唐代诗人白居易所说:“感人心者,莫先乎情。”(《与元九书》)。上世纪九十年代诗歌通过漫不经心的叙事性和戏剧化处境取代了纯净诗意性和抒情性。而王祥康不仅继承了诗歌叙事性风格,更重要的是在此基础上需要重新拾回了诗歌的抒情风格,在体察现实世界的世俗存在之时致力于寻找诗意的自由心灵:“今夜 忧伤也是翅膀的形状/掠过这空濛的大地”(《在时光的裂口遇见蝴蝶》)、“深秋的颜色相当于黄金的重量/划过头顶的鸟鸣/可以带着它们轻盈地飞”(《银杏树下的少年》)。当下大众文化和日常生活的焦虑已经消解了我们的激情,我们在繁重的日常生活和紧张的社会交往中过度的透支着我们应有的诗意。在抒情日益沦丧的当下以一种决绝的勇气和态度发出独唱的声音,这种继续追求的抒情状态是我们所久违了的,也许,通过自己的诗歌想像和细腻的诗性语言对社会现实、日常生活表达自己的看法,营造着一片片诗意,其叙述表达中所透露的对诗意和抒情进行坚守的独立姿态:“我在不断冷去的茶杯中/看见一个人亮起来”(《立春的下午和一场雨交谈》),这是诗人对于存在的一种参与的表达方式,更是对诗意日益匮乏的当下世界回归抒情的一种渴盼的独唱方式。
任何一个时代的诗人都应承担相应的自己和社会的责任,因此,诗歌在关注个性自我的同时还需要关注大我的社会关怀,其伦理承担的责任意识是很清晰的,诗人要直面当下,用心灵去感受社会,书写自己与世界交流对话的生命体验,从而揭示生存的本真状态和意义。因为时间是知觉、记忆、期望等意识行为的基础,任何一个人总是在与时间的较量中获得精神的自足和存在的意义。王祥康善于在个人成长的时间谱系和文学创作的时间谱系中寻找到观照他者的支点,并以自己的诗歌感觉和生存体验去感应、体悟自我与他者存在世界、他者个体及经验世界的关联之处,从而在这种他者的镜像隐喻中发现了自我的经验表述和逻辑可能:“我一生中所有的落日 都被鹰/叼到山的背后或者 把自己轻轻下坠” (《半空中的鹰》),诗人通过个人的本真存在和心理经验去感觉、触及存在世界和宇宙自然中的种种细节,进而返观人类的灵魂与日常行为,并以诗歌的书写方式呈现出对存在意义和生命体验的基本维护及日常经验的智性表达。
诗歌作为一种文化,与其他各种元素共同建构文学的发展,保持与现实世界的想象性关系。王祥康诗歌在诗歌传统的追寻和渐进、区域地文化的价值建构、诗歌公共传播媒介的迅捷化等因素的支持下正以加速度方式成长,越来越呈现其旺盛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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