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故乡的春笋
宁德网消息(有一天)常常做梦回到老家,老房子的门口有棵大榕树,静静地陪伴我度过了一整个童年。
老家大榕树的根是卧形的,延伸出了路边,可以坐卧一个人的身躯。我小时候经常爬上去坐在树干上,两腿悬空着摇来摇来,全然不知底下是一大片荆棘如麻的竹林。
那棵榕树长在老房子的大门口,经过多年岁月的风蚀,中间已经被掏空,只剩下树包骨枝及那一条旁边延伸出去的树干。树洞中碎片成了土、长出了草,有时会有一些蚯蚓从那土堆里钻出来。小时候不敢太靠近,绕过草丛直接跨上树枝,每每这个时候家人总会吆喝几声,算是关心了。
乡下的孩子很皮,大人们很忙顾不上那些。更何况我总是自顾自地挑战难度,疯了似地到处乱跑。不但坐在榕树枝上,还经常跑进榕树下的竹林,在季节对应的时间里挖出鲜嫩的竹笋。那时候家里的日子很穷,能有自家的春笋就算是最奢侈的食物了。家门口的竹林也不算大,还是父亲兄弟三人共有的。父亲长期不在家又是兄弟中最小的,叔伯之间就有了点偏心,好的、老的竹子,能在短期内长出竹笋的林子都划为他们所有,而我们家只有靠近家门口的那几棵没长几年的竹子。虽然竹子不多,但是因为长在靠近家门口,平常的生活垃圾也是顺着榕树的枝干往下倒,所以一到春季,我们家的那一片竹林长出来的春笋特别地多,我这样理解。
也许是小时候吃惯了竹笋吧,长大后我们全家人都爱吃竹笋。特别是大哥,一到季节总是大盘大盘地煮,然后使尽使尽地吃,好象要找回当年在老家岁月里的风华。只不过如今吃到的都不是自己家竹林产的那些春笋,空了思念。离开老家后,父亲把那一片竹林给了堂哥,而不善理家的堂哥不仅荒废了竹林,还荒废了父亲当年留下的一些果林。从来也没见过他给我们送出一点点的春笋,或是柿子、桔子等等当年承载着我们小小心愿的果子。我也一样,在竹笋的喜好上不管不顾,怎样的煮法我都爱吃。
那一天,邻居来家里吃饭,拎来了一袋鲜笋,说是她老家古田带来的鲜笋,其实是已经被她用沸水捞过了一回,去除涩味。我看也是为了保鲜,因为刚挖出来的竹笋不能搁置太多天,据说离了土的竹笋一天能老上一节;若是没有及时处理,几天以后,笋就不是笋了,只能称为竹苗苗,不能吃,只能惋惜。
我用了一把生姜,一把葱花就炒好了鲜笋,我想这种味道更甚于当年老家的回忆吧,那种青涩永远都在的感觉其实不一定要常常回忆。
其实,很多时候回忆里的一切并不是为了重复,再生,只是一种存在而已。存在的,我们就得去面对,面对的也不全是美好的。就如,小时候的我也有因为挖不出鲜笋被母亲责备过;就如,小时候的我也有因为想多吃几口春笋被母亲吆喝过;小时候的我更是在颠沛流离过程中长大,心常常被回忆刺痛着。
责任编辑:陈淑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