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虾/与母亲说(外二首）

与母亲说(外二首）

□ 陈小虾

我努力回想

母亲，是如何怀孕

如何将我带到人间

又是如何养育

可是，一瞬间，什么也想不起

这多么令人悲伤呀，母亲

是什么如此虚幻

肆意隐藏，删减了

那么多我们的场景

这竟让我常常在琐事中对你发脾气

现在，我将养育另一个小生命

头一次庆幸我是女性

能以母亲的身份去体验你

旧沙发

它曾那么崭新，摆在客厅

让人啧啧称赞，绕着它走来走去

它听过你们的爱语与争吵

不小心也沾染过孩子的米汤

和体液的气息

它还曾在深夜拥抱过你

几十年，它已经习惯了这个昏暗的小客厅

习惯了你

是喜是忧是疲惫

都会投入它的怀里

现在，它被遗弃，在喧嚣的马路旁

像个风中行乞的老父亲

只有偶尔几个老头会坐在这里

与它融为一体

日 常

饭后，散步

经过中山中路，溪西胡同，到达桐江溪

每一天我们会遇见

浣洗的、跑步的、游泳的、练剑的

蹒跚学步的孩子和漫步的白发夫妻……

有时星晴，晚风侵衣

有时沉闷，接着下起了大雨

有时也会遇见

流浪的、撞车的、溺水的、跳江的……

他们只是在水面荡起一小圈涟漪

没多久就恢复平静

每一天都在重复昨天或者去年的事情

就如现在我们在重复着父亲母亲

沿着防洪堤，时而顺流，时而逆行

相互搀扶着，总是很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