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南丁格尔的灯光

5月12日是弗洛伦斯·南丁格尔(1820-1910)的生日。一个国际性的节日——护士节，就设立在她的生日这天。南丁格尔把毕生献给护理事业，她推动了护理工作和护理教育的发展，是近代护理事业的创始人。南丁格尔成为一种精神的象征，悲悯生命，尊重生命，忠贞职守。

我们回顾南丁格尔的1854年，当时土耳其、英国、法国与俄国爆发了克里米亚战争，英军在战场上的死亡率并不高，但英军伤员的死亡率却高达42%。当南丁格尔得悉这些不该死去的生命的数字后，她自愿申请率一支38名团员的护士团奔赴前线，她自任团长。当时的战地医院混乱无序，臭气四溢，许多伤员就躺在地板上，与老鼠抢食物。她带领全体护士修缮环境，扩大床位，改善伙食，精心护理，半年后战地医院伤员死亡率从42%迅速下降至2%。生命在这里得到尊重，感受到温暖、爱心和尊严。南丁格尔每天工作20多个小时，当夜幕降临时，她便提着一盏小小的风雨灯，沿着崎岖的小路，在4英里之长的营地院区，逐床查看伤病员，问一句话，握一握伤员的手，摸一摸他们的额头……有一个伤员写道：“灯光摇曳着飘过来了，寒夜似乎也充满了温暖……我们几百个伤员躺在那里，当她来临时，我们挣扎着亲吻她那浮动在墙壁上的修长身影，然后再满足地躺回忱头上……”在这里南丁格尔成为一种精神的存在，死神在她的脚步声中逃遁。当我读到“壁影之吻”、“提灯女神”的词语，看着那张漆黑的背景里南丁格尔穿著白色的护士服装，手上的风雨灯桔黄色的光圈照亮她修长的身子的照片，这时正是黄昏时分，在感动中真的恍惚看到南丁格尔提着灯从天堂走来，那些挣扎起身的伤病员忘却了病痛，跟随她铸造生命的奇迹……

据传说南丁格尔曾经听到上帝对她说话，要她完成使命，成为一名护士。我们当然无法考证这个说法的真假，但南丁格尔确实是为信仰而生。南丁格尔出身于英国上流社会，并且受过优越良好的教育。她从小就有一颗怜悯生命的心，她会与小狗、小猫、小马对话玩耍，会给它们包扎伤口，小山雀死了，她会用手帕包起来，埋到花园里，竖起墓碑，写上墓志铭。南丁格尔长大后，把越来越多时间花费在周围穷人的家庭中，赈济他们，看护生病穷人。她不顾安危深入疫区，照料垂死病人，许多人就在她的怀抱中死去。对这些病人她除了尽心看护，却在技术上无能为力，她无限痛苦。这时，她越来越明确，护理是一门重要学问，仅靠慈悲之心是不够的，必须掌握拯救生命的技能技术。她要遵照上帝的旨意成为一名真正的护士。19世纪的英国，护士的形象是“粗陋无知的女人，愚昧、肮脏、酗酒且粗野无比。”全家人都反对她从事“有失体统”护理工作。信仰的力量是不可阻挡的，她冲破家庭的阻力，到欧州多国医院考察，并参加医院短期护理培训。她全面掌握护理技能技术，某种意义上说她是世界上第一个真正的女护士。1860年，她创建了世界上第一所正规的护士学校。她为现代护理学奠定基础，使护理学成为一门科学。南丁格尔举起护理的旗帜，她使病人有了温暖有了尊严，生命得到应有尊重。护士也因此成为崇高的象征，成为“白衣天使”。

尊重生命，尊重职业，南丁格尔传递的精神属于全世界的，属于每一个人。我经常坐公交车，遇见过一位驾驶员师傅，他大概50多岁，他总是穿得整齐端正，冬天西服便装，夏天短袖T恤，而且特别爱穿红色的。他总是坐得挺直，双手把护方向盘，眼睛直视前方。在等红灯时，他会拿起茶喝一口，或者掏出一条毛巾，擦擦方向盘，驾驶台，然后绿灯亮时车不知不觉地行驶起来。第一次坐他的车，我脑中突然冒出“绅士”这个词。到站了，车缓缓停下，他看着后视镜，你可以慢慢下车，慢慢上车。坐他的车，孩子老人不用担心移动位置时前倾后仰，左倒右歪。我好多次很享受的坐他的车，在不急不躁的车厢里听他播放好听的老歌，有时还特地多坐过一两站。公交车驾驶员是一个很普通的职业，但这位师傅因为对职业的尊重，因此展现着他的高贵他的崇高。前几天，也是在公交车，我看到一个青年人，他坐到一个双座位，靠窗坐位空着，上同积着一抔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纸，把这抔水擦干。我坐在他的后排，看到他的这个举动，心里暖暖的。这几天我正在看有关南丁格尔的文字，便想起南丁格尔那桔红色的灯光。

还是回到医院吧，二十多年前，那时我在县里工作，有一次到县医院看病，那时的医院很简陋，水龙头洗手槽设在诊室外，一个女医生用手给一个病人检查腹部、肝区后，到诊室外打开水龙头冲洗双手，洗完手后又捧起一抔水洗了水龙头。我和她熟悉，问她为什么要洗水龙头，她说，我开水龙头时手是脏的呀。这件事一直留在我心头，让我懂得如何在生活处事中想到别人。大前年，我先从脖子长出红点，后来发展到头部，去看了两个医生，有涂药、吃药、用药水洗，折腾了一个多月，一直好不了。后来有人介绍我去区医院找一位姓李的女医生，这是个中年的主任医生，到我看诊时，她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把指头大的手电筒，往我脖子的红点照，并用她纤长的手指头按摸，然后又用手指拨开我的头发，用手指轻轻按压。我顿时感觉她会看好我的小红点，因为她的手指头向我传递着这样的信息，而前面那两个医生，都是用绵纤进行探诊。李医生给我开了两瓶滴液，滴头发，两管药膏，涂脖子，她说：按时涂滴，不要吃辛辣，会一天天好起来的，两周后再来找我。我那红点不到两周就基本好了。熟悉后，我对她说，可能是你的手指头神奇，不是药。她笑了笑，她笑起来很好看。写到这里，我又想起南丁格尔，想起“壁影之吻”的神奇。

南丁格尔为信仰而生，悲悯生命、尊重生命、挽救生命。她的名字与“5月12日”永载史册。当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如南丁格尔，但是如果一个人有了信仰，譬如“为人民服务”，那么不论居庙堂还是处江湖，无论遇大事还是对小事，都会展现闪光的精神，展示着崇高，同样都会受到尊重。

但愿南丁格尔的灯光能照亮我们每个人，不仅仅是医护工作者。是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