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曼山/古镇

“古镇”这词若从语法上看，“镇”该是中心词，可若除去“古”字，那这“镇”就显得平平无奇枯燥无味了。因此意味深长的其实是这个“古”字。

我去过不少古镇，譬如乌镇、同里、霍童等等。还有湘西的凤凰古城、福州的三坊七巷、苏州的古代园林、南京西安的古城墙古城门等，虽说不叫古镇，但其实都一样，因为重点全在这“古”字。而且这些地方通常又是游客众多人满为患的，因此我几乎可以认定今人都是喜欢甚至钟爱古物古迹的。

我自然也是其中之一，你看我又去古镇了。邵武的和平古镇应该是新近开发的，因为我们抵达时那里正叮叮当当地拆着建着——拆掉不够“古”的，再把够 “古”的粉饰一番，然后挖个池塘种点荷花什么的。三三两两的游人举着相机对着有点年份的门楼檐角按着快门，一些当地人在自家门前也摆出小摊卖点小吃或小工艺品——国人都是充满智慧的，他们都善于发现商机——最有意思的当属在镇上遇到的一个中年妇女，她在自家巷口贴了张广告，上面写着“看古镇全景由此进”。因她家那幢高高瘦瘦的小楼正处在小镇中央，确是占尽了地利。她在门前把着，凡要上去的均收费一元，而且顺便还摆了个小摊。我们开着玩笑和她讨价还价，还说要给她拍照帮她宣传，她扭扭捏捏不好意思的样子惹得我们哈哈大笑。不过这一块钱却是便宜，穿过屋里黑黑漆漆曲曲折折的楼梯登上阳台，确是能看到小镇全景。

我想起了前些年去过的江苏同里古镇。同里开发已久，自是与和平古镇不同，再加上众多河流穿镇而过，自然又冠上了“水乡”之名，于是这里更是游人众多了。我记得我们一行人绕古镇一周，看到更多的是摆满河边街角的餐桌和摊点，闻到的几乎全是各种难以辨别但定是发自食物的气味，耳边此起彼伏的都是由录音机喇叭和人的嗓音交织在一起的叫卖声。当然也有人坐着小船在镇上的小河里游览，这些人应该是想看看温婉平静的水乡生活，可能还想遇上几个在河边洗衣的女人或是在水中嬉戏的小孩，只是没想到女人和孩子都早去摆摊和叫卖了。后来我们也坐在河边的一个说是当地风味的小摊上吃饭，我们看着坐在游船上的人就像在看一则十足滑稽的笑话。

不过我还是喜欢古镇古迹的，这从我常常陶醉于自己对学生的古诗古文课里就能见出，我给学生讲解古诗意境时我脑里也是常常浮现古时候情景的。后来我不满足于此，还尝试着涂鸦几句以寄托思古之情，譬如从乌镇回来后我还写了首七绝《忆乌镇》。当然乌镇还是值得一去的，尽管它也不乏商业气息，但走到镇里还是听不到叫卖声的。徜徉于古镇的桥上水边，你还是能感受到江南水乡的清新气息和古屋古街带给你的悠远滋味的。站在没有餐桌和小摊的古巷深处，你还是能够感受到时光或是岁月在你心头的静静冲刷和流淌。

其实和平古镇也还是不错的。印象深刻的还有将出小镇时看到的一处水井，这口井常水满外溢，于是古时人在水井旁又挖三个水池，用小水槽连着。从上而下依次是洗菜、洗衣、洗马桶。布局合理应用得当而且相当美观，确是能看出古时人的智慧。不过一想到他们留下来的这些东西以后都将成为后人用来吆喝挣钱的物什时，我这心里头又有些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