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仙丽/母亲的端午节
每年的端午节,母亲总是忙碌的,从五月初一就忙开了。
赶着晴朗的天气,趁菜园里那些鲜嫩的艾叶、菖蒲还淌着水珠子的时候,把它们一股脑的全捧进家。我看见母亲把刚摘下的艾叶、菖蒲一束束、一株株整整齐齐得摆放好,从酒糟里取出刚刚酿制好的红糟蛋,红通通的蛋散发出酒的醇香。艾叶的香、菖蒲的香、酒的醇香,把满屋子弄得香喷喷的,母亲就在香喷喷的屋子里,侍弄着她的劳动产品。
“艾叶两株、菖蒲两束,红糟蛋四个。”母亲一边捆扎,一边默默念叨着,“这份给阿桃,那份是给阿红的,还有阿现、阿凤……”母亲一边念,一边非常认真得数,生怕会丢了哪个。母亲这时的手脚麻利,眼明亮亮的,心亮坦坦的。母亲的世界,只因我们的存在,而变得充实、生动……我看见母亲提着满满的一袋物品,迈着早已不再年轻的步伐,笨拙得穿过喧闹的人行道,瘦小而单薄的身影渐渐湮没在拥挤的人群中。
大姐住的是电梯房,母亲不识字,不懂得怎样去开电梯房的大门,便只好一步一步从电梯旁的楼梯走上去,我不知道,六十多岁的母亲是怎样从楼梯走上八层楼的,或许累的时候,她会放下手上的袋子在梯口上坐一坐,歇一歇,就那样停停走走,走走停停。所以,每当走到大姐家门口,按下门铃,见不到屋里的人,母亲就会生气,就会唠叨。可我们却常常辜负母亲的那份爱,还说些为什么不事先打个电话等之类的话去责备母亲。
到五月初三这天,母亲已经把粽子包好了,过节用的一些物品已准备得差不多,门楣上已插上了碧绿的艾叶、菖蒲,母亲这时总会从抽屉里翻出一个黑皮的小本子,那里记着我们的电话和手机号码,母亲戴上她的老花镜,坐在那个红色的电话机旁,对着小本子上的数字一个字一个字按电话的数字键,母亲这时的动作缓慢,手总抖动得厉害,她看不清那长长的阿拉伯数字,所以经常会打错电话,一拿起电话,就会惯性得手抖。打完电话,母亲就一直默默得等待着、等待着,在漫长的等待里,母亲把屋子打扫了一遍又一遍,把桌子擦了一次又一次……
责任编辑:叶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