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艳春/忆父亲
宁德网 父亲去年底还是走了,没有延续我们的希望,甚至没有等到我们的归期,也顾不上我们的伤感,遗憾。
但也有安慰,父亲一走,天气突然转好,居然还迎来了久违的太阳。接近年底,能赶回的、可以赶回的几乎都参加了父亲的葬礼。父亲三兄弟的七位后代成年后也首次因此聚齐。故村里人人都说父亲天缘、地缘、人缘三缘占尽,这应是对一个老人走后现状最高的评价了,也是每个老人百年后最热切的渴望。
父亲是我们村最早上大学的人,一生坎坷,但家境贫寒的他,却又不失奋斗精神。虽难得考上大学,却又因下放及爷爷的病逝等原因无法完成学业。每当谈论他那些毕业的同学都卓有成就时,父亲明显是失落和伤感的。可父亲却还在28岁时迫于生计,又改龄从伍,五年的工程兵把父亲原本壮硕的身体累垮了,带着一个三等功回村当了孩子王,一当就是几十年,这是他在我们记忆中的大概轮廓。
暑假自从得知父亲肺癌晚期,原本没打算回湘的我独自回去,忍着泪水陪伴了他大半个暑假,每天除了给父亲熬药就是给他变着花样弄好吃的。父亲平时的性格比较沉默,但暑假一反常态地跟我谈了好多好多他的往事:求学时的艰辛、为学逃婚、在大学时的艰苦,种种沉重但又好笑的小故事。
父亲虽大母亲9岁,对母亲的依恋却令人感叹甚至有点让人担心。但暑期的陪伴我发现父亲对母亲其实不是那么“不好”,他最放不下的、最舍不得的、最牵挂的都是母亲。他跟我谈起与母亲刚开始的点点滴滴让我竟然还有点小羡慕。刚嫁给父亲时的母亲确实是他手心里的宝。而暑假时母亲正在老家翻修新房,父亲要在城里养病,所以就只有我在专程陪伴着他。
对于病情父亲其实应是有知觉的,因为他跟母亲说:“孩子们都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我真的不行了。”有一天父亲跟我说话,像是交待后事,因为说着说着我俩都哭了。听到他跟我说他若走了,到这个岁数也算圆满,只是还担心小侄子没人带。父亲说到母亲时虽说不担心,但看到他老泪纵横,我深知他对母亲的不舍,也看到了他一辈子对母亲的用情,尽管一直磕磕碰碰,但那都缘于对母亲的爱,缘于怕失去母亲的担心。其实父亲一直在用他的方式在爱着家人,在大家庭也一直受到大家的尊重,临走前还牵挂着这个那个,但这一切都随着父亲的离去而定格。
那些日子,尽管坚强的父亲一直都非常努力配合治疗,吞大碗大碗的苦药,吃不下也拼命吞咽我们说的有营养的东西,但还是抗争不过病魔,生于农历1937年11月12日的他,殁于农历2016年12月23日,三天后出殡,享年79岁。走的时间段让我感觉父亲是最体谅大家的人,上学的、工作的都能轻松应付,没咋给人添麻烦。但却是在我和哥临回家前先走一步,这让我追悔莫及,当我连夜驱车赶了一千多公里回到老家时,父亲已躺在冰冷的棺材中,再也听不到我悲痛的呼喊,看不到我早已红肿的双眼,成为我此生最大伤感与遗憾。
父亲再也听不到大家的话语,再也看不到我们的眼泪,也顾不上我们的伤感,想想他再也没机会过父亲节了,我就心如刀割。他静静地去了天堂,平凡的一生留下不平淡的记忆。但愿父亲在天堂没有病痛,一切安好!
责任编辑:刘宁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