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周华/女儿高考

雨伞下的高考 陆开松 摄

女儿今年高考。

高考前两天，女儿回了趟久违的家。6日傍晚，我和妻陪孩子到达县城，开启陪考模式。

高考有如人生战场，大凡拔赴战场前夜，战士内心都似波涛汹涌：是非成败、生死攸关；豪情壮志、心惊胆寒，五味杂陈尽融一口，着实难眠。女儿考前三两天，还说内心如一泓静湖，可真到了高考前夜，却也被种种关于高考的言说拨弄得心潮澎湃。女儿当晚第一场浅睡眠于两点半左右结束，说是口渴醒来，待我递上温水，她一番咕噜喝好后，竟然说开始忧心天亮即将到来的考试了。我们赶忙开导，冲淡她的惶恐心绪。第二场睡眠于三点十分左右开始，那是饱经舟车之累与夜深之困后女儿的又一次重新入睡。侧耳倾听孩子轻微的呼吸声，倍感是人生莫大的幸福。而后我们却失眠了，闭目不敢养神，耳听洞然，生怕有噪音突袭冒闺室之大不韪。内心反复祷告，祈求黎明速来。隔三差五，无声无息翻看手机时间。等待似乎有点漫长，我终于看到了东方亮起的鱼肚白，泛着熹微照亮了窗台。六点三十三分，孩子仍在梦乡，我俩正内心窃喜，不料窗外突然传来车辆喇叭声响，“嘟、嘟、嘟……”，声声敲心坎！

女儿醒来已是七点，我们为她准备了干饭，因怕吃稀饭容易影响应考，毕竟陪考最注重的是对细节的雕琢。饭后，离考点近在咫尺的我们并不急着出发。班主任要求学生们八点到校，在他指定的地方集中点名，八点半按照广播指令进入考场。从居所到一中大门只需6分钟，临行前，我们再次检查了身份证、准考证、2B笔、黑色签字笔、橡皮擦等物品。高考之威严，我们都敬畏有加，即便是橡皮擦上的喷塑商标都须事先用小刀铲除干净。

走近一中校门口，已见人山人海。此时此刻，这里成了全县最闹热地段。如织人潮拥而不挤，聚而不堵，喧而不闹，彰显高考别样魅力。全县考生排成三队如三条长龙过安检道，似锦鲤游门鱼而贯入。所有送考家长的目光都汇成了河，托起的是儿女背影扬起的帆。在这一刻，目送是家长能够表达爱的全部方式。“回望是最好的礼物”，然孩子们的队伍只顾一路前行。

“考生进入考场！”

广播发出八点半的指令。守望的人群悄然退潮，一中门口暂时恢复了往日的景象。开始买菜，今日冠以高考名义，菜买得艰难。女儿钟意鱼头汤，鱼头要择活鲜的。冰冻食材不敢选，有些蔬菜又怕农药残存。绕来绕去好几圈，菜篮子总算有了着落。

距离接考尚早，联系了同样肩负光荣使命的好友凯哥。凯家公子是名美术艺考生，近一米九的个头。凯哥认为陪考虽无法代替孩子走向“战场”，但能为孩子进城赶考保驾护航，尽管只是微小到照顾孩子的起居作息，饮食搭配，进场不迟，证件不落。有消息报道，温州一考生因迟到被拒绝进入考场；南京市江浦高级中学新校区考点附近，一考生不慎将准考证掉入河中。可见能把平常事做好就是不寻常的，或许这就是陪考的真谛。

“时间赋予了我们每个人平等的形式，却赋予每个人不同的内容。”考场内学子答题正酣，场外陪考家长翘首顾盼。大致十一点四十五分，语文考试封场结束，考生蜂拥而出校门。数分钟后，我迎来了女儿灿烂的笑容，可窥语文发挥尚佳。一路并肩同行，她主动与我聊起作文来。我立马化作一位虔诚的听众，高兴着她的高兴，快乐着她的快乐。

下午考的是令很多文科生“难以钟爱”却又“欲罢不能”的数学。分科后，女儿数学没有优势可言，希望考题不至于太难。高考天气最怕大晴酷热，好在老天还算配合。上午无骄阳，傍晚时分，天空淅沥雨落。在数学考试结束等候放行的时间里，一道校门，将撑伞的高考学子与家长们相隔又相望。此情此景，构筑起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也溢满浓浓的温情。事后知晓，同为接考的陆开松先生灵光闪现，拍下一组古田“雨伞下的高考图”走红网络，好评如潮。

女儿没有带伞，但她无须奔跑，众多的伞挨在一起，雨不会淋到她。女儿走出校门，我的大伞又及时为她挡住了雨。但雨却落在心头。她难受试卷有道题，平时未能涉及到，有些分数最后未能把握好等等。数学没有考到预期的状态，她郁闷不乐，与上午归来情绪大相径庭，看来分数足以左右高考生的一片心空。

7日一天大考，女儿的发挥犹如掷出了一枚硬币的正反面，喜忧兼收，心情反趋平静。是夜，她安然入睡，从十一点多一觉到次日七点左右。

8日一天，我们的陪考涛声依旧。下午五点，终场铃响，2017年高考谢幕。无数陪考的家长也结束了“参与”高考的特殊任务。

“我不能陪你到老，我会陪你一路成长。”再过365个日夜，2018年陪考又得开始，世事轮回，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