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雨/最忆三月三

宁德网（蓝雨 ）

三月畲歌路边谣

“春到三月三，家家竹篱笆，山哈插年田，牧童看晚霞……”

春天里，在方家山村口，阳光和煦，湛蓝的天空下，村民有的在房门前晒太阳，有的在屋前空地上晒茶树梗。因为我们的到访，一家杂货铺前，不一会儿就聚集了一小群的畲农。他们被晒黑的面庞，让我们感受到阳光和泥土的气息。一位满身灰泥的老人，在大家的邀请下，坐在中间的小木椅上，扯开嗓子就唱，古老的曲调，粗犷、朴素、有穿透力，一下子把我们吸引住。大家围着他听，分散在一株大茶树下。

他唱完，一位大妈说，唱畲歌是有年龄分界的，十七八岁时最盛行唱，有表兄来家里就对唱，有喜欢的女孩子来，会去找她唱；三四十岁时唱得最好，随便谁起个头，起个调就可以对唱，如若喝点酒，会唱得更好；到了五六十岁时，兴头过了，则唱得少。说起这些时，大妈腼腆而会心地微笑着，我们仿佛也感受到当年唱畲歌的热闹景况。

大妈还说，闹洞房时会唱歌本，有时会拿长诗来唱，比如《梁山伯祝英台》就有三百六十句，一男一女对唱可以把整本书唱下来。

“盘古开天起，凡间生活好；畲歌给人唱，一代传一代。”这是一位老畲农随口唱的。他说以前很闲，才有歌，农闲歌附。畲歌就是这样一代代传唱传承下来的。

“正月里，有说有笑好过日。”这是多么朴实的话呀，另一位大爷笑着说，畲歌宛若他们艰苦生活的调剂品，滋润着他们的生活。孝顺父母唱歌，女孩子出嫁唱歌，有客远道而来也唱歌，基本现编现唱，原创、原生态即是如此。

每年农历“三月三”歌墟是畲族同胞重要节俗之一，畲族歌手男男女女从邻村四面八方而来。有相识的，不相识的，有邀请的，自来的，他们通过歌声表达自己的生活、生产、爱情、婚姻，对美满生活的祝福，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有“野地”唱，在翠竹树林里、在茶地水田间、在溪流小塘边，到处都是他们尽展歌喉的舞台。有的在家门口、在堂厅上，你一句我一句地对唱，也有的三五人、六七人，甚至更多的群体唱。加上热情好客的畲族主人端起畲家糯米酒，摆上菜肴、乌米饭招待客人，其乐融融。

“三月三”的歌词大都是临场即兴，随编随唱，寓意深刻，在不断的传唱和创作中积累丰富了畲歌的内涵，现在新的生活方式也带来了寨歌场，畲族歌手们还可以通过手机对唱，缩短了时空的距离。歌词内容丰富、形式多样，主要有情歌、生活歌、劳动歌、时政歌和杂歌等。

“春到三月三，畲乡一幅画，蒸好了乌米饭，打好糯米粑。”“三月三”这一天又是谷米的生日，在这一天，畲族家家户户都吃传统的乌米饭，乌米饭用乌饭茶的叶子煮汤将糯米放在汤中浸泡，米捞起放在容器里蒸熟。这种饭看起来乌糟糟不起眼，吃起来却香喷喷，吃了还想吃。如果加上山间野味，香菇、木耳炒一炒，那味道更是美极了。

白茶故里畲乡茗

“茶米种在对面山，清明发芽叶青青，你拿提篮我提篮，与你上山采茶青。”这是新生代的畲歌手李枝枝在她自己开的茶店里为我们唱的畲茶歌。甜润柔美的歌声，仿佛一位采茶女，在山间提着篮子边采茶，边唱歌，歌声缭绕在茶树丛间，云雾中，委婉动听。

她自小就跟着父母唱畲歌，她父母也是因唱畲歌相识相恋而结婚。她的父亲名叫啊团，是福鼎周边是很有名的畲歌手，经常会上台演唱。李枝枝平日里除经营自己的茶生意外，在一些重要活动时也常上台演唱畲歌，已是一位小有名气的畲歌手。她平常不轻易在路边唱歌的，她说要改变这种在山间、地头、路边传唱的方式，要把畲歌真正搬上舞台，她也在为自己的定位践行着。近几年更是把宣传畲族文化为己任，尽自己的一份力。她常把以前的老歌改编成现在男女老少都可传唱、用意广的畲歌，这位朴实的畲乡女边唱边为我们冲泡她家人亲手制作的荒野白牡丹，清甜回甘，不愧为畲乡茶。

走在方家山村大路上，有好几家茶店沿街开着，都是以畲乡命名的，有畲山茗韵、畲仙子、畲山香等，名字带上畲字，总给这白茶带上了畲韵，让人不免对这里的白茶充满期待。

听畲乡茗韵的茶厂厂长蓝锋说，方家山村，山上竹子、林木较少，五六百米高的海拔，地理条件较好，从春茶开始到秋茶结束，有一百多天的雨雾天气，水分充足，适合茶叶生长，生长出的茶质量上乘，属高山茶。

家家户户都有茶园，从以前的采下茶叶零散卖，后从小作坊中尝到甜头，又由合作社到大型茶企，一步步的转型，也是村民的观念在逐步改变。畲乡茶现在已是这里的一大产业支柱。为了能产出原生态的茶叶，茶农种茶意识也提高了，平常是不打农药的，只是在休茶期才打低毒农药。不出村，就可以自采摘到上市，一条线上生产，茶农增收，自然热情就更高。

方家山现在被称为白茶故里，实至名归。太姥白茶，起源于太姥山的鸿雪洞，这里离太姥山最近。有一批执着于白茶制作的茶人，如方守龙、林有希等，把白茶做到极致。方守龙创立了地域性品牌茶——白茶小镇；林有希的天湖茶企建立白茶博物馆、展厅、太姥画院等，吸引了四面八方的游客，也同时把白茶带出福鼎，销往全国，甚至销往国外。正是有这么一拨执着用心的茶人，带动了方家山茶叶的蓬勃发展。

山哈缘情三月三

“山中出凤凰，凤凰出山哈，山哈男女都是，热情又好客。”

蓝厂长为我们冲泡畲乡茶后，现场为我们唱了一首畲歌，声音朴实而宏亮，黝黑的皮肤，尽显畲族人的英俊帅气。他的妻子，美丽大方，也是一位畲歌手，以前经常上台唱畲歌。可以说，在畲村，家家户户都会唱，都会哼上几句，这就是他们自小耳濡目染所至。

方家山畲族行政村，位于国家级风景名胜区——太姥山境内。在太姥山、九鲤溪、杨家溪景区旅游公路中途。2006年被宁德市委、市政府确定为抢救畲族文化和畲族风情旅游开发重点村寨之一。投资兴建了占地2000多平方米的畲俗苑，畲族歌舞表演台、观礼台、餐厅等具有民族特色的设施。连续成功举办了三届大型“三月三”歌会。2014年建立了美丽乡村、特色村寨。走在村公路上，路两旁的房子是新砌的青瓦白墙，在蓝天下，弧线的屋檐，渗透出质朴的畲乡韵。

畲村除了畲茶外，还有畲族服饰、畲族头饰等，在比较隆重的场合，会梳好发髻，穿上盛装，而头饰现在年轻人会梳的比较少，蓝厂长的丈母娘就是梳畲族头饰的高手，若不是她外出，我们就可以一睹她梳头饰的风采了。

畲族采用畲称由来己久，据《福鼎畲族志》载：畲族同其他民族一样，是经过长期历史发展而形成，拥有自己的悠久历史和民族文化。自称“山哈”意指山里人或居住在山里的客人。“畲”字在古代原指“刀耕火种”，用“畲”作为本民族的名称。

“我与山结缘，山系我山哈。乌皮红粬香米酒，千里飘香乌米饭。”

我们在畲歌中结束了我们的访程，而畲歌的原生态、畲民的热情好客、畲茶的甘甜绵糯、畲乡的清新自然在我们的行走中愈加清晰。我们期待即将到来的三月三，会有更多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