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丽花/仙风山情缘
宁德网(罗丽花)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仙风山位于周宁县城西南面,平均海拔1200米,为周宁县第二高峰,山上因供奉诸保仙公而得名。山中林木茂盛,松柏青翠,拥有万亩林场、千亩草甸,是集景观欣赏与野生动植物保护于一体的省级森林公园。
仙风山于我而言,有着极特殊的情感。周宁地处高山,峰峦绵延,交通往来多有不便。仙风山横亘于城区与泗桥乡之间,302省道沿山脚一路盘旋至山腰,复又下坡兜兜转转至山的另一面,山路九曲十八弯。我曾任教的学校在山那边的泗桥乡,每周数次乘坐班车往返,这条盘山公路走了八年,这仙风山翻越了八年。梅雨时节,仙风山常常笼罩在雨雾之中,路上能见度极差,车辆行驶慎之又慎;寒冬腊月,沿路崖壁滴水成冰,背阴路面成了光滑的冰面,道路外侧是深渊峡谷,车轮打滑凶险异常。疲于奔忙的日子,心中亦无风景,无数次怨叹,若有愚公移山传说中的天神将这仙风山移了多好。仙风山,曾是我身边最熟悉而最被忽略的风景。
唯有待到春光灿烂时,仙风山麻岭段满山遍野怒放的杜鹃花,鲜红、淡粉、雪白、浅紫,一团团一簇簇,高低错落,千姿百态,仙风山似乎是将积蓄了整个寒冬的能量迸发出来,形成了这杜鹃花的海洋。自然是最神奇的画家,野生野长的杜鹃花在这块土地上盛放,颜色、品种、形态不一,却又浑然天成,构成一幅最美的春天画卷。只见那杜鹃花有的浓妆艳服,有的淡著缟素,有的丹唇皓齿,有的曲若虬龙,登山游客流连花海,惊叹杜鹃之艳丽芬芳,而我深知她经历寒冬,只有深深扎进土地的根系,才能令她这样明媚动人。
山区的冬季特别漫长,寒流来袭,仙风山的雾凇冰凌景观堪称一绝。洁白晶莹的冰花缀满了枝头,“千树万树梨花开”。待到下雪天,仙风山银装素裹,别是一番景致。犹记2002年的冬天,好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恰逢周末,积雪阻断了交通,阻断不了我们徒步回去的决心。邀几个老师结伴,踩着厚厚的积雪,翻越仙风山返回城区。雪中的仙风山,似乎特别安静,静得能听到扑簌的雪声,皑皑白雪覆盖下的青松翠柏也静默着。远山近了,天地一片苍茫,往日熟悉的景象宛若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雪中的仙风山,恍如一位翩然而至的仙子,纯洁、静谧。几个性格活泼的同事嬉戏打闹声在这雪山上回荡,雪地留下一串串我们杂乱的脚印。
绕着仙风山行走八年,真正进入森林公园却仅一回。那年秋天,学校里几个老师相约周末到仙风山的一处草场烧烤。草场附近有一天然水池“金池潭”,潭水幽出,草木倒映,俨然山中仙景。据说这个金池潭,即便逢大旱之年,潭水照样满盈,从不枯竭。正值深秋,草场上成片的芦苇,通体枯黄的枝条上顶着一丛丛的银灰色芦花,毛茸、蓬松的芦花有一种轻如蝉翼的分量。芦花在夕阳的余晖下如一团团薄薄的云层,柔软通透。微风袭来,芦花随风飘散,风把芦花携到天涯海角,开始新一轮的生命旅程。世人皆叹秋之萧瑟,仙风山的秋却让人感到轻盈,心如芦花随风飘扬,飞向广阔的未知的天地。
2010年,我调离泗桥,结束了翻山越岭之苦。2015年清明节,仙风山麻岭森林大火。身处异乡,通过新闻媒体、微信朋友圈惊闻此消息,心中是难以言说的痛,脑海中不断浮现那满目青翠的松柏,春日的杜鹃花海、秋日的芦苇碧潭、冬日的雪景仙境,耳畔似乎听到花木燃烧发出的嘶喊声。再次路过仙风山,已是满目疮痍、惨不忍睹,省道两侧只剩光秃秃黑乎乎的山包,烧毁的树木砍伐堆放在路边,曾经巨树蓊郁、浓荫翳日的景象就这样消逝了。
两年时光匆匆,仙风山经历了一场蜕变。自媒体时代,仙风山的露营星空、日出云海、仙山揽胜等景观突然火爆起来了。山上新修的农村四好公路、新建的“森林人家”避暑山庄极大方便了游客。今年盛夏,陪同外地朋友慕名而去,沿途可见新植的树木已经长成,连绵起伏的草场绿意葱茏。如果说大火之前的仙风山是一位胸怀豁达的长者,那么现在的仙风山如同一个新生的婴儿,稚嫩却惹人怜爱。登上顶峰的仙风阁,夏日的阳光在这山顶变得温柔,纯净的蓝天似乎触手可及。空气那样清新,远山如黛,云海翻滚,浩瀚渺茫,伴着阵阵习习凉风,“飘飘欲仙”或许正是这样的境界?再看山下星罗棋布的村庄,纵横交错的田野溪流,正是一幅清新的山水田园画。
四季交迭,仙风不语,她默默承载了多少花木之绚烂,孕育生长的喜悦,凋零飞扬的轻盈,都已融入脚下的土地。仙风山,不管是曾经的朴实厚重,还是沧桑巨变后的清新脱俗,还有我未曾领略的大气磅礴,是山魂,亦是人心。
责任编辑:吴圣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