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涧流泉

题图摄影 徐龙近

“瘦竹藤斜挂，丛花草乱声。树高风有态，苔滑水无声。”这些年，时常流连徜徉于青山怀中的碧涧流泉间，倾听着自然的声响，感受着岁月的宁静。

髻峰溪夹在双髻峰与大山岗之间，从海拔八百多米处直跌下几十米的高程，延绵两三里。溪涧中大石层层叠叠，垒石嶙峋，或依偎拥搂帮衬，或孤傲独耸滩头，或挺犄仰首不为冷落，或俯耳趴卧宁为涧床。溪谷雄浑粗旷，坐在青白色的溪石上，仰望蓝天，倒被激发出些许“英雄何觅”的感慨！

髻峰溪水总是不甘寂寞，欢腾着、喧闹着，急急地冲击着涧石，从石缝间各自穿梭而走，乘隙而进，时而钻石觅缝，缓缓而步，汩汩如泉；时而滑流卧石，散开来去，顺势而行，潺潺成流；或在石间折返迂回，犹豫徘徊地打漩，择机而下；或是顺着直壁，义无反顾地泻下，形成一道道小飞瀑，跌落在小水潭中，咚咚做响。水潭不大不深，潭水澄澈透明，潭底卵石粒粒可数。潭边石面苔藓片片墨绿，芳草凄凄，幽秀中似乎映显着岁月的沧桑，浸透着屈居的清冷。

二湖里村后山，山林苍绿，蛎竹茂密，“娟娟群松，下有漪流”，一条不知名的溪涧穿梭其间，若隐若现，委曲蜿蜒地流向陈家洋水库。溪涧如沟，宽仅六、七十厘米，深也不足二、三米，但却不失幽峻俏美。有处沟壁，两岸峭石对峙，矗立成峡，涧水在峡之逼仄处挤压碰撞，翻滚腾沸，怒吼轰鸣着奔流而下，又遇涧中雄踞一块大卵石，横卧中流，如一道跌瀑高坎陡立眼前，把激流一分为二，惊涛又起，也升腾起团团水雾，隆隆声不绝于耳，场面壮观，俨然是金沙江虎跳峡之微缩版。又有一片黑褐色的沟床涧底，石块斜陡，表面粗糙，溪水顺之流淌，哗哗作响，遇凹凸坑洼处就溅起无数小浪花，小浪花交错更替，层层叠叠，在林间阳光的折射下，似银花朵朵，星星烁烁。大多地方，涧边树影稀疏，阳光透过树叉草丫，依稀映射进幽深狭长的沟中，沟内也显波光粼粼，却又时隐时现，涧底紫褐色的石块更显润湿丝滑，泽光闪闪。也有不少流经之处沟涧平缓，流水碧透清浅，委婉柔顺，水声清清泠泠，悠扬清脆。悬足涧壁，背倚松竹，赏幽趣，聆泉曲，闲适疏放，静悟人生来往。

展旗峰西南麓的山坳处有条至西向东款款而流的橄榄溪，“山涧依硗嵴，竹树荫清源。”山坳遍地毛竹，横斜旁逸，任其自然长势。溪水在浓郁青翠的竹林遮掩下，在一片幽寂中，清淙飞落，轻松畅流。不时阵风吹起，无数竹尾随风飘摆，绿波微澜绵绵；竹下溪水欢快悠扬，如闲庭信步，舒缓前行。低处，溪滩较为平坦，溪水在褐白相间的累累卵石中，在芒草间潺潺流过，悄悄漫过不大的浅滩，映衬出滩底五彩斑斓淡淡的、透透的色彩。掬取溪水喝上一口，顿觉如青榄细嚼，清爽甘甜，沁人心脾。

溪水浮来落花，从长满青苔的石桥下流过，溜滑向溪边古老的土屋。数十踏石阶通往土屋，石阶上青草漫漫，石阶旁黄花点点。土屋在翠竹的拱护下显得无比宁静安详，一幅“数家茅屋清溪上，千树蝉声落日中”的美画。

“清浅小溪如练，问玉堂何似，茅舍疏篱？”取溪水泡一壶茗茶，听一洞箫曲《碧涧流泉》，顿觉物我两忘，心灵清净空明。（彭序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