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的万年青

宁德网消息 （林兴华）

人生雅致的事，不过是琴棋书画诗酒花。中学的时候，偶然见到了唐寅的“琴棋诗画书酒花，当年样样不离它”，当即深入骨髓，理解为是生活的最高追求。从那时起我就想，一个人的人生就是一定要追求“琴棋诗画书酒花”这样的品位。在自己的大半人生当中，孜孜不倦践行。

我一直这么认为，琴，代表着音乐；棋，代表着体育；诗，代表着文学；画，代表着艺术；书，代表着书法；花，代表着闲情逸致，一种修养。在此后的人生中，命运跌宕，但都有惊无险，平平稳稳地度过来，现在也是老之将至了，许多东西在风雨飘摇中学会了点皮毛。但就是一样“花”，真的没学到。“花”之尽善尽美的真谛没学到，这是正常的。但是，种花学不到，每每想来都是一件憾事。

其实我是喜欢花的，我也喜欢种花，曾经花费过许多的心事在阳台上种了许多花，但这些花终究都没有保留下来。

前年，到罗坑村去察看古民居，在一栋古民居荒废的厨房里，见到地上长满了万年青。这种万年青学名叫做尖叶芋。只见那万年青只有五寸多高，长得密密匝匝的，地上像是被铺上了一张翠绿的地毯。那叶子，绿得发黑，叶子肥得像是稍不留神里面就会爆出绿汁来。我不善种花，但见到号称最容易种的万年青玲珑可爱，便随手拔了一棵带回来。

我小心翼翼地把它种在废弃很久的花盆里，挂在书房一隅，书房一下子有了生气。我每天仔细观察，留心着花盆泥土的湿度，看着它每天的变化。在一段很长的时间里，这盆万年青都没有变化，还是三片叶子，还是那么玲珑剔透，娇小可爱。说实在的，我不想让它长大，我也不知道它是否会长，因为书房里没有一丁点阳光。

有一天，我看到靠芯的那根叶茎的凹槽竟然膨胀起来！“万年青怀孕了！”直觉告诉我，我惊叹！这是一个新生命的开始啊。

可后来发生的一切，这棵万年青就显得不那么可爱了。因为书房里没有阳光，这片叶子越长越高，足足长了有二尺多高。而且叶子和茎也不那么翠绿，嫩黄的，总是有那么一点病怏怏的样子。一叶、两叶，冬天快到的时候，居然长出了四片长长的叶子。这时候，原来的三片叶子已经枯萎被剪掉。而那一叶比一叶长的叶子，居然自己没有能力站立，需要我将其固定在悬吊的铁丝上。我觉得它不美，所以也没有什么关心它了。到了寒冬，那四片叶子终究无法坚持，枯萎倒下了。

万年青，我们都认为是可以青到一万年，可却熬不过一个冬季。这又不得不让我检讨自己的种花技术了。我只好又将光秃秃的花盆重新放到了窗台上。

春天快要来了，一天，我在整理花盆时，拨来拨去，无意中发现了一颗只有小指头那么大的一个块根，像一个微型的芋头，但十分坚硬。我觉得还没有完全干掉，用指甲划了一下，果然还没有全干。于是，我拿了一个玻璃烟灰缸，倒了一点水，把这个小芋头放在里面养了起来。立春过去了，清明也过去了，这是一个多么漫长的过程啊，每天清晨看这个小芋头没有动静，也不烂掉。

春天到了尾声，老同学聚会，我出了一趟远门，到了立夏才回来。一到家，就想到那颗只有小指头大的小芋头。到窗台一看，它居然长出了白色根须。没过几天，小芋头的身体似乎胖了一点，一端长出了一个青黄色的嫩芽。我每天清晨的注意力全放这上面了，把它移到了花盆里。

初夏的风，是温暖的，初夏的阳光是和煦的。窗台上，阳光普照。很快，那小芋头倔强地伸展出第一卷叶子。叶子刚钻出泥土就是碧绿碧绿的。今年长出的叶子，又显出了它的可爱，也还是那五寸长，也还是那么墨绿，一直长到第三叶。一天清晨，我发现那茎槽里又鼓囊起来了。才三五天时间，那叶子就展开了，吓了我一跳。

我一直爱花、种花，可是，现在窗台上仅有这一盆万年青了，我不知道它是否能够捱过这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