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袄子
□ 李本华
前不久母亲搬新家,无意间从老衣柜里抖落出了一件“花袄子”, 因为存放时间太久,一股轻微的霉味扑面而来。
这件“花袄子”是用大姐的花布衬衣翻新的。那时的穿戴,对于我很“滑稽”:头戴姨爹送的抗美援朝用的发黄的军帽,身穿改装的“花袄子”,下穿“二马居”的裤子,脚穿城里姑老表扔下的大号球鞋。上体育课时,同学们都笑我“动作优美、姿势难看”。作为一个男孩子,最笑人的还是那件“不男不女”的改装“花袄子”。
“花袄子”做得很大,母亲说,做大点可以穿好几年。家里三兄妹,上上下下七口人,当家的难办。新衣服轮不上,“花袄子”只好穿了一年又一年。一到冬天,村里人见到我就会笑话:“花袄子又穿上啦!”其实,“大哥不笑二哥”,村里人都一个样,那时生活穷困,往往一件衣服要从老大穿到老小,“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直到破得实在补不起来也舍不得扔,又拆掉后做鞋底。
这件“花袄子”,老大穿了老二穿,老二穿了老三穿。因为家里穷,大家都非常爱惜,几年轮流下来,“花袄子”竟没有破,只是颜色褪得很淡了,袖口下边竟白得发亮像抹油似的,只有胳肢窝里能看出衣服本色。能有这样的衣服穿,心里挺满足,起码冬天不会冻着了。
后来,我从中学读到大学,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做了一名教师,生活一天一个新样子。袄子变化更大,先是踏花袄、军大衣,继而过渡到太空棉、呢子大衣、羊毛绒、皮大衣。如今走在大街上,人们穿着不同颜色、不同质地、不同款式的衣服,真是五彩斑斓。时代不同了,生活更富裕了,我穿衣服也讲究了,一般的还看不起。
如果说时间是一条流动的河,那么在记忆的河床上,总有一些瞬间被定格为永恒。再次看到这件伴随自己熬过小学、熬过人生最艰难时刻的“花袄子”,不禁思绪万千,感慨良多。
“花袄子”,我怎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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